“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江辞声音都不算很大,尽是柔和,“对不起,可能方式不太对,哥,回来我说魏明安。”
“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两个的感情。我们真的好爱好爱我们的哥哥。”
江辞低笑一声,“看着莫名其妙吧,如果是几年前的我肯定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我们就是遇到了。”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我睡了一觉,云庭知又来了。”
给郭逸之都说懵了。
过了几瞬,郭逸之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江辞轻轻拨开他耳畔的一缕发,温声道,“哥~”
“不生气好不好?”
“不是生气”,郭逸之低下头来。
江辞噢了一声,嬉皮笑脸起来,一个劲儿得往他眼皮底下凑。
“那就是我哥太爱我了~”
“嘿嘿~”
江辞干脆躺下看他。
郭逸之的面庞,将硬朗和俊美结合得无可挑剔,任谁来了也得说一声好俊俏。
他的眼睫扑簌扑簌。
江辞歪着脑袋笑。
“嗯。”
“嗯?”
郭逸之紧接着又嗯了一声,直直望了过来。
“是的”,郭逸之轻声道,“我真的好爱你们几个。”
“弟。”
“江辞。”
郭逸之也笑了起来,“别把我当花瓶啊,我也没有很差吧,虽然不及你们。”
“瞎说!”
江辞把他抓过来亲昵地黏了上去,“哥~我哥最最最棒了,我哥能当大官还不棒吗~”
“哥~我服的人可不多噢”,江辞傲娇地抬着眼,“但我可太服你了。”
“哥~我错了嘛”,江辞往他臂弯里钻,笑眯眯的,“我错了~”
“哥~回头我就把魏明安揍一顿,大事小事都听哥的~”
“哥~原谅我嘛~”
郭逸之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怎么感觉怀里的撒娇弟弟都要摇尾巴了。
“哥~哥~哥~哥~哥~”
“诶呀”,郭逸之叫停,颇为无奈地牵起唇角,“我哪里有这么生气,就是小小别扭。”
“你们两个真是”,郭逸之眸光温软,戳了戳他甜甜笑着的小梨涡,“稍稍有点小情绪都能立马被发现,我觉得我那点事都无处遁形啊。”
“那怎么了”,江辞理直气壮,“我哥想让我哄!我就哄。没想让我哄我也哄!”
“真是古灵精怪。”
“嘿”,江辞埋下脑袋,嗓音含笑,“我哥说爱我我听见了。”
郭逸之无奈又宠溺地抚着他的后脑,“嗯~”
“对,爱你爱你最爱你了~”
江辞窸窸窣窣地偷笑着。
“你们两个啊”,郭逸之低声闷笑,“太会哄人了。”
江辞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哥!我教你看账本啊。”
郭逸之无奈而笑,江辞兴奋极了,“来嘛来嘛哥~”
“好吧好吧~”
江辞滔滔不绝地讲。
“哥”,江辞指着一个数,“这是什么?”
郭逸之挠挠头,“是我的宝贝弟弟赚的钱!”
“嘿你个臭哥,又跑神!”
“又挠我...啊!小破孩子!揍你嗷~”
...
魏明安大大方方地坐了进去。
听说是沈离他们新改出来的小屋子,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完。
“谷主。”
云庭知不让。
他自己来的。
云庭知的表情淡淡的,“自己看看吧。”
魏明安稍稍停下目光,视线落在面前的药材和古籍上。
江辞猜的果然不错。
“谷主”,魏明安也迅速看完了古籍,“先前并无了解,献丑了。”
云庭知接过他手里的丹药,嘴角同样抽了抽。
魏明安暗暗松了口气。
“谷主?”
他笑不出来了。
啥意思啊。
云庭知唇角勾着讥诮,“石床。”
魏明安喉头滚了下,声音拔高了些,手指指向旁边的布包,“我是说旁边,这刀!”
云庭知森冷的目光投射过来。
魏明安一噎,闭住了嘴。
“谷主,先前答应我的药膏,先给我吧。”
先前云庭知的条件就是,一个人进来才有江辞的药膏拿。
云庭知这倒没说什么,嗯了一声。
魏明安立刻拿过,攥在手里。
行吧,药膏到手,要杀要剐,反正他也坐进来了。
“躺下吧,不然你就死。”
云庭知摆弄着他的布包,头也不抬地说道。
魏明安没说什么,淡定地坐下了。
“躺下。”
魏明安依言躺好。
他心若擂鼓,扑通扑通地跳着。
魏明安在石床躺下以后,仍在观察。
叮当叮当的声音响起。
魏明安还没看到是哪里,垂在身侧的手便被链镣叮叮当地锁住了。
他有些无语。
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变态。
石床粗粝又冰凉。
魏明安攥紧了拳,拽了拽手臂,“谷主,您是医治我,不是要毒死我,对吧。”
拽不动。
机关。
云庭知并不理。
起了身,从旁边拎起一根粗粝的棍棒,在手中掂了掂。
“谷主?!”
魏明安有些冒汗。
这什么路数。
蓦地。
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开了他的嘴。
紧接着,没等魏明安瞧个分明,一个黑黢黢的球状物体就挤进了他的口中。
“咳,咳咳。”
魏明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草药味儿呛得闷咳不止。
这药丸也...
口中没有一丝缝隙,那苦味霸道蛮横,立刻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的感官。
“咳,咳咳,咳咳咳。”
魏明安呛咳不止。
云庭知望了过来。
手指狠厉地在他脖颈间打了一下。
魏明安呼吸自由。
“呜...呜呜...”
魏明安愤懑地瞪过去。
非得这样吗!
他又不是不能喝药。
云庭知接着望向他的腿。
魏明安瞬间冷汗直流。
他什么时候把腿也缚住了。
裤子...呢?
他微微歪着头,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扯,形成一个绝非笑意的弧度。
“嗤——嗤——”
棍棒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小室中被无限放大。
魏明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动弹不得,避无可避。
沉重地棍棒磕在石床上,挨上了他的腿。
魏明安拼命想要蜷缩。
逃离这...
好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了...
断腿接骨。
更深的绝望如冰水般灌顶——喉咙深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可冲出口腔的,却只是一串沉闷、破碎、被死死堵在喉咙口的“唔唔”声。
似乎这徒劳而激烈的反应,正是云庭知期待的。
他的笑容更加扩大了些。
“胆识不错”,云庭知似笑非笑,“敢一人前来。”
魏明安胸腔剧烈起伏着,喉头不受控制地上下抬动。
云庭知停在了石床的左侧。
“可惜了。”
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先是落在魏明安的脸上。然后,那目光缓慢地、一寸寸地向下移动,扫过一双被单薄里衣覆盖、却因恐惧而紧绷的双腿。
最终,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地缠绕在了魏明安的左腿之上——从大腿根,到膝盖,再到裸露在裤管外、微微颤抖的脚踝。
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牲口筋肉纹理般的专注和…估算。
云庭知咂了一声,“断腿的滋味可不好受。”
时间,在这无声的审视中被拉得粘稠而漫长。
魏明安已无暇再去想其他。
小室中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以及喉咙深处被苦得令人作呕的药球阻挡、只能发出的沉闷呜咽。
等待,都像钝刀在凌迟神经。
“呃——!!!!”
预想中的棍棒终于落下。
就在那沉闷撞击声炸开的同一瞬间,一股无法形容、超越所有认知极限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混合着滚烫的岩浆,从左腿轰然爆发!
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还有第二下。
第三下...
“呃嗷——!!!”
身体内部爆发出一种本能的、撕裂般的痉挛,四肢百骸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又在镣铐的禁锢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
...
“还有一点就好了!”
沈亭御喝道,“阿姐我来!你们歇。”
说罢,他翻转手腕,浩瀚的灵力狠厉地打向云庭知的结界。
郭逸之安抚地牵着满是焦急的江辞,“别紧张别紧张。”
云庭知真的很喜欢捉弄人。
他的结界,完全没有隔绝声音。
他们全都听到了。
听到了魏明安那讶异的,绝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