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御嗷了一嗓子抱住他的脖颈,“哥哥!疼了要撒娇!要耍赖!不要自己乱忍!给你吹吹就好了~”
“呀呀呀你要勒死我噢~”
“才没有呢~”
江辞托着脑袋瞧着他俩。
唇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
手指被捏了下。
江辞低头看去。
魏明安也笑得眉眼弯弯。
江辞莞尔,指尖点了下他的脑门。
“吹吹就好了~”
魏明安美滋滋地拉着他的手哼哼地笑。
江辞笑而不语,默默给他玩。
他们几个等啊等,尤其魏明安。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
另一边。
破晓在另一侧,努力辨认着那些虫蛀蚁噬般、笔画模糊的古篆或异体字迹。
啥啊这是。
这不欺负人,啊不,欺负鱼吗,本来就不识字,还乱写字。
“破晓~”
“诶~来了~”
破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撂下竹简就跑。
“夫人~”
破晓嗓音有些可怜,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下巴搭上了她的肩,“夫人~”
沈离失笑,都不用想,就能知道。
“夫君呀”,沈离俏皮地笑了笑,反手揉着他的脑袋,“怎么了呀~”
破晓委屈地哼了一声,“要我分门别类地整理,竹简我看了十句,就认出一个“是”。“是”前面,和“是”后面,我都没读懂。”
“这不是难为鱼吗~”
一个热乎乎的脸庞在她肩颈拱啊拱。
沈离被逗得咯咯笑。
“不准笑我~你的夫君是鱼~看不懂很正常!”
破晓理直气壮。
“诶呀”,沈离乐不可支,“这时候不说自己是海底的王啦,怎么上赶着认领小鱼呢。”
“嗷呜打住夫人~”
破晓羞了。
沈离笑嗔,“有结界,没关系。”
“那也羞~”
一个毫不忌惮的大脑袋拱在她肩头,蹭啊蹭。
沈离嫣然一笑,歪头凝视着他的眼神温柔又宠溺,“去整理书,书上有些序号,我来看竹简。”
破晓眼睛很亮,像是珠光闪闪的贝壳熠熠着光辉,“夫人!”
“爱!死!你!了!”
沈离失笑,张开手臂把他拔过来,“我的小鱼大王,奖励一个夫人的亲亲~”
“嗷呜!”
破晓立马紧紧抱上去。
温热的唇瓣紧凑贴合起来。
沈离浅尝辄止,“好了乖乖夫君,整理完出去了。”
“遵命~夫人~”
翻开竹简看内容整理的任务就换给了沈离。
沈离坐在高处,余光瞧着一道墨蓝身影窜来窜去拾捡书籍。
唇角漾起甜蜜。
“夫君~”
沈离两腿交叠,微微晃着。
破晓瞬间出现,悬在半空中,按住竹简,响亮地吧唧了一口她的唇,“夫君来咯~”
沈离没忍住笑。
指着脑袋顶上悬浮的密密麻麻的书,“不要把书砸我脸上噢~”
“夫人小瞧我”,破晓哼哼,“夫人亲我一口~”
沈离笑眯眯地啄了下他的唇角,“去吧,整理好我们回去救二哥。”
“噢二哥哼哼唧唧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看温谨珩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
“一天天的”,沈离笑骂,“咱俩不是笑这个就是笑那个!”
“怎么了呢怎么了呢~”
“快弄啦!”
...
“噢!”
江辞正困呢,忽然听到门开了。
狂拍魏明安。
魏明安更迷糊。
江辞坐起身来,把帛被拿走,正襟危坐地小声道,“好像回来了。”
魏明安攥紧了拳。
江辞捏捏他的手,温声道,“没事。”
“阿兄!”
“诶~”
江辞立刻拔高声音应,“这里。”
不多时。
云庭知背着手臭着脸,从小屋的门迈步进来。
阴恻恻的目光扫了一眼江辞如今的位置,嘴角抽了抽,也没骂出口。
“怎么样?”
云庭知抬袖拂过,魏明安便瞬间感觉黏了一个晚上的嘴唇豁然分开。
“除了疼,好像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大概是被又苦又涩的药材麻久了,魏明安说的这句话,有点大舌头,囫囵不清的。
破晓站在沈离身后,无声笑了下。
果然好可爱噢。
云庭知唇角向上讽刺地扬了扬,眼睛逐渐流出一丝鄙夷,“那是因为这个。”
“死乞白赖求我给你弄掉”,云庭知白了他们几个一眼,再度拂袖掠过魏明安的身子,“呐,去掉了,不含了,你们看看吧。”
魏明安人有些懵。
望着身侧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地抬了起来,正要坐起身来。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剧痛,如同亿万颗淬毒的银针被同时引爆。
那痛感是如此猛烈,如此突如其来,瞬间就冲垮了所有的感官壁垒。
并非来自皮肉,而是从骨头的最深处、从骨髓的缝隙里、从每一条筋络的源头,狂暴地迸发出来。
魏明安额头青筋暴起,痛苦地倒了回去。
“呃——!!!”
“啊——!!”
疼痛早已到达大脑,魏明安蜷起的手臂无意识地,悲怆地捶打着石床。
云庭知似乎早已料到,面无表情地聆听着每一声撕裂喉咙的惨叫。
江辞惊呆了。
不光是他,转变太快,沈离和破晓也没反应过来。
“不,不!”
江辞俯身上前,抓住魏明安虐打自己的手臂,“魏明安!”
破晓也绕了过来。
“二哥~”
但魏明安痛极了,满身痛意无处可逃,只得毫无章法地挥舞。
“啊啊啊啊——”
“不松了不松了”,江辞往前,挨了几拳后,将痛苦哀嚎的人儿死死按在怀中,“谷主,您这个法子,要多久?”
云庭知难得没下人脸色,很平和地道,“这是一个生骨的法子,七七四十九天。”
江辞抚着仍痛到痉挛抽搐的魏明安,掌心温柔地按住他的后脑,低声安抚,“不痛不痛,忍一下~”
“啊啊啊——!”
江辞忍着心痛,抬头道,“四十九天都是这样吗?”
云庭知笑了声,“那倒不是。不过前些时日是这样的。”
江辞深呼一口气,“大概多久?”
“那我不敢说,这种秘法我也不是经常用的。”
江辞闭了下眼。
魏明安的哀嚎尖锐、嘶哑、扭曲得完全失去了他本来温润的嗓音。
刺向在场每个人的心。
沈离垂头低声道,“要不...?”
“您把药丸放回来吧谷主”,江辞毕恭毕敬,“放回来吧。”
沈离咬着唇,朝那边望了一眼,不忍地偏过了头,“谷主,还是含着吧...”
“谷主”,江辞眼眶透红,好看的眼睛里阴郁着化不开的忧伤,“四十九天后,他的腿就会好吗?和原来一样吗?”
“骨头会好,和原来一样”,云庭知拂袖运灵力,“想要正常站起来走路,那还要看他自己。”
“我知道了。”
江辞点点头,目光平静地掰过魏明安的脸,“您请吧,谷主。”
破晓捂住脸,躲到了一边。
魏明安依旧蜷缩在江辞的怀抱里,身体因残余的剧痛而间歇性地微微抽搐。
眼睛阖着,紧锁的眉头似乎在诉说着他的不适。
“机关就不加了”,云庭知睨了沈离和破晓一眼,“小首徒给我收拾了书院,赏她的。”
“谁也不准用灵力打扰我的阵法。”
云庭知挨个警告了一番,“否则,后果自负!”
“好的好的,没问题”,沈离飞快抹了下眼睛,“谷主,谢谢您。”
“我的棍子呢”,云庭知睨过来,“拿上,去把你那个哥的胳膊敲了。”
“啊,昂”,沈离一脸懵地被云庭知带走了。
“二哥”,破晓哀伤地蹲下了身。
江辞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关切道,“怎么了刚刚?”
破晓摇摇头,“没事。”
“嗯?”
破晓的笑容有些苦涩,展开了手掌,“给你做发冠。”
江辞愣了,随即无奈浅笑。
“嗯...嗯...”
江辞温柔地轻轻拍着他的背,“魏明安,乖乖,不痛不痛喔。”
“你去看看哥吧”,江辞推破晓,“敲断哥的胳膊,怎么听着这么吓人!”
破晓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江辞失笑,指腹抹过他的眼尾,“好小鱼,没事的。魏明安在这里,要不然我也想去看哥。”
破晓拗不过江辞,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江辞低头捧起怀里的脑袋。
眼泪汪汪的。
“诶呀小坏蛋”,江辞心疼死了,都笑不出来了,刮了下他的鼻尖,“还疼吗?”
魏明安闷喘几声,摇了头。
又点了下头。
好多了,和之前差不多了。
“诶”,江辞叹息,“还是含着吧,吓坏我了。”
“可不敢骂人家了,你乖乖含着。”
江辞低头,戳戳他有些冒汗的额头,“手自由咯,小哑巴就小哑巴吧~”
魏明安浑身的力气都在刚刚消弭殆尽,气息奄奄地仰头瞧着他,连哼哼都懒了。
四十九天。
要人命啊。
“没事”,江辞叹了声,“久一点就久一点,结束以后你的腿就好了。”
魏明安朝里歪过了头,倦怠地埋进了江辞的衣裳里。
江辞~
江辞默默抚着他的背,“乖~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