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羽感到指尖传来的反震之力阴毒奇诡,知是裘柯林用了那寒冰掌力。他知若再僵持,少女脆弱的经脉必被两股真气冲撞损毁。当即变指为掌,轻轻在少女肩头一拂一带,使通天阁“回元手”中的柔劲,似缓实疾,将少女从裘柯林掌下抢出,护在自己身后。
几乎同时,陈淦身形微晃,已如铁塔般默然立于裘柯林身后,封住了他可能暴起发难、伤及其他妇人的去路,气息沉凝,蓄势待发。
裘柯林手中一空,却不怒反笑,目光在王言羽和陈淦身上转了一转,讥诮道:“怎么?高人和陈老弟莫非是怜香惜玉,见色起意了?嘿嘿,天下英雄果然人人难过美人关。”他言语轻佻,神情却有恃无恐,竟缓缓坐回树墩,自顾自又斟了一杯酒,仿佛全然不惧眼前剑拔弩张之势。
王言羽将兀自瑟瑟发抖的少女轻轻推向一旁惊惶无措的其他妇人处,冷冷道:“倘若你再伤及无辜,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便要替天行道。”
裘柯林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哈出一口寒气,摇头笑道:“她们跟了我,锦衣玉食,岂不比在外间庸碌老死强上百倍?”他冷笑一声,“这世间弱肉强食,何来绝对公平?你强过我,要杀我那是易如反掌,但阁下此刻尚有求于我,倒不需急着替天行道。”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笃定,慢条斯理道:“那位老弟经历过幻月池的考验,即便他功成而出,下一步便是‘寂灭台’。而通往寂灭台唯一的方法、路径、以及开启之法……只在我一人心中。”
裘柯林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威胁:“高人若此刻伤我分毫,或逼我太甚。且不说这些女子会香消玉殒,就算那位小兄弟出了幻月池,也永远别想找到寂灭台的门径。你们此行所求,将尽付东流。这个代价,两位承担得起吗?”
洞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火盆里柴薪偶尔爆开的噼啪响。油灯的光芒映照着裘柯林有恃无恐的瘦削面孔,也映照着王言羽凝重紧蹙的眉头和陈淦紧绷的身形。那些妇人挤在一处,连呼吸都屏住了,惊恐地望着这僵持的场面。
王言羽心念电转,已知裘柯林所言非虚。此人虽可恶,但眼下确是关键人物,杀之不得,纵之不甘。他缓缓松开暗自运劲的手掌,目光如电,直视裘柯林:“裘洞主,你以此要挟,实非英雄所为。寂灭台之事暂且不提,这些女子的安危,王某却不能坐视。你若再对她们施以毒手,王某纵然寻不到寂灭台,也必先替天行道,将你毙于掌下。届时鱼死网破,你也休想如愿。”
裘柯林嘿嘿一笑,重新靠回椅背,摆摆手道:“好说,好说。只要高人不再冲动,我自然也会以礼相待。这些美人儿,我可舍不得轻易毁了。至于其他……等幻月池中见了分晓,我们再议不迟。”
气氛依旧冰冷紧绷,但方才那瞬间爆发的杀机,暂时被更为复杂的算计与妥协所取代。
石厅之中,暗流汹涌更甚之前。王言羽与陈淦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知此事棘手,须得从长计议,眼下只能暂且隐忍,等待杨晋一神识恢复,再作决议。而裘柯林把玩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就在这时,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息自洞道深处传来,裘柯林心头一惊,霍地一下跳起身来。
下一刻,杨晋一的影子如鬼魅般闪进洞中,他一手握拳,直砸裘柯林心口。裘柯林双目圆瞠,万料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竟是如此深藏不露,双掌向前一拍,与杨晋一的拳峰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嘭!
狂风骤起,地动山摇。
裘柯林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洞壁之上;杨晋一双拳因愤怒而颤抖,寒冰掌的寒气入侵,他双手连同小臂竟也染上了一层薄霜。
这时候,童立也已飞入洞中。他二人面沉如水,眼中怒火如炽,先前那份强压的厌恶已化为毫不掩饰的杀意,同时射向裘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