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留在原地的原因只有一个,是为了我的两个女儿,她们一左一右握着我的手。我可以通过她们的掌心感触到她们的心跳,这平稳的心跳在安慰着我,告诉我她们两个都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通常,前来吊唁烈士的人会挤满王宫,但今天国王不得不进一步限制人数。他慷慨地将英勇之厅向公众开放一个星期,但今天里面只有一小群人。我几乎认得所有面孔,但并非所有人都称得上是朋友。
权贵。望族。政要。
在我的请求下,嘉文允许由一位光照者成员主持仪式。莓缇尔嬷嬷,一位着名的治疗师,同时也是我女儿卡欣娜的导师。她开始背诵那段熟悉的诗歌:
曾经耀眼的火焰已然黯淡。
追忆其光明,缅怀其温暖。
纵然只留下余烬灰烟,
但真正的光永不熄灭。
照亮他人,星火相传,
光辉闪耀,倾情炽燃。
温暖继续传递,光明依然璀璨,
生者心存火种,英魂永续信念。
这些话语并不能带来慰藉,但数十年来的反复诵读已经太过熟悉,于是我跟着一起背诵。
必须承认,仪式上的我有些涣散。我的眼神总是游移到骨灰瓮那里。巴雷特的盔甲经过了改做,用于盛装他的骨灰,所有战死沙场的战士都是如此。我仿佛还能看见他披挂着那副闪亮的肩甲,但我无法想象他就在里面。如今那副铠甲已经缩小了太多,不可能装得下巴雷特。或许他根本就不在里面。
我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已经到了宾客致词时间了。
“布维尔大人是德玛西亚的伟人。”
“武艺精湛的战士。”
“王权的忠实仆人。”
“礼教良俗的坚守者。”
愤怒令我面目赤红。巴雷特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另外他更乐于帮助德玛西亚的平民,而不是坚守贵族的“礼教”。大多数站起来致词的人,都如同从未见过巴雷特一样,道听途说、夸夸其谈。不过我很清楚,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几乎天天与他见面。他们怎么会对他如此陌生?
然而最莫名的赞美之词,出自搜魔人兵团的埃尔德雷德。
“布维尔大人的内心,致力于根除德玛西亚最凶恶的顽疾。”
埃尔德雷德并不是我丈夫生前的朋友,然而他的语气却像是对巴雷特了如指掌。虽然我知道巴雷特的确一心想让德玛西亚更美好,但可不是埃尔德雷德暗有所指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