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小路逐渐变得泥泞崎岖,如果说之前还能看到零星的足印,那么现在几乎完全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迹象,四下只剩密密匝匝的树丛随着夏风摇曳。
“大师……您以前走过这条路吗?”
“嗯,老夫每过四季都会走一遍,有两三次,还是你师父祜戎陪我来的。”
“我师父?”易略作回忆:“从没听他讲过啊?”
“以后会的……”多兰挥了挥手,似乎是在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从他明显加快的步伐中,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那可比泥沼蟹要轻盈太多了。
而且师父也曾与他同行过,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无极剑客,难道是需要保镖?也许这就是“修行”?是一个检验自己无刃剑耍得如何的“测试”?这想法让易多少又有了些期待。
“那您以前走这条路时,遇上过什么危险吗?”
“完全没有。”多兰笑吟吟地点了点手:“……不过你还是得拿好你的剑,小子,这条路,我就算走过一万遍,也与你无关,老夫没遇到过危险,不代表你也遇不到。”
仿佛是在呼应多兰的话一般,一声尖利的啼鸣由远至近,在山林上空一闪而过时,易把无刃长剑抬到胸前,右手搭住了剑柄。
那应该是锋喙鸟的叫声——这种猛禽通常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林海深处,易屏息凝神,缓缓扫视着不远处、正随清风摇曳的树林。
多兰注意到了易的紧张,朝前方比了比手:“看到那片山了吗?”
在两人的正前方,是一片连绵的山丘——并不算高,但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怎么看都绕不过去的样子。
鸟啼远去之后,树林重归平静,易也缓缓放下了剑,问道:
“咱们这是要去爬山?”
“你可是巴鲁鄂人啊,”多兰用手背拍了拍易的胸脯:“还能怕爬山不成?”
易抬头望天,无云的蓝色苍穹中,高挂着金灿灿的艳阳……倒还真是个爬山的好天气。
易悄悄地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绕过了一片小林,又趟过了一条小溪,这里显然离无极村已经有相当距离——远远超过长老们“建议”的范围,而即便如此,多兰依然没有任何放慢脚步的意思。
终于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易发现山脊上竟然铺有石阶。它们被荒草与泥土截成了几段,每一段只有三四级,残破不堪,但这说明至少在很多年前,这里曾有一条山道——一条村民们从未说起过的山道。
在一处约莫三人高的陡峭山壁前,断断续续的石阶也戛然而止,易举目四望,已经是没有任何路可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多兰便抬手抓住了山壁上的一处凸起,开始攀爬。多兰的身手十分稳健,没几下便登上了山壁,他返身过来看向易,一副“还在等什么”的表情。
对易、或者任何一个在无极村长大的年轻人来说,这种高度的攀岩都是小菜一碟,只是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没负重做过这种事——果不其然,难度一下就大了不少,在最后搭上崖顶的那一刻,他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
易站直身子,掸了掸裤腿,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面前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