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厨房灾难2(1 / 2)

“妈的!”

清风瞬间被那眼神里蕴含的、赤裸裸的轻蔑彻底点燃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和被看扁的怒火,如同火药桶被投入火星,轰然炸开!

肾上腺素飙升!

他再顾不上地上扑腾的鱼是不是干净,也忘了桌上那两把无辜的小白菜。

猛地弯腰,再次一把抓起那条湿滑冰冷、气息奄奄的草鱼。

如同捏着一个必须立刻被毁灭的战利品。

狠狠地再次墩在地上!

“砰!”

力道比之前更大,鱼身都被砸得往上弹跳了一下,彻底没了动静。

只有鳃盖还在神经质地微弱开合。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将清晨客栈后院所有空气都吸入肺里!

胸膛剧烈起伏!

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赌徒般的疯狂!

紧紧锁定那条放弃挣扎、横躺在冰冷地面的死鱼!

调动起体内那属于新世界规则的、浩瀚磅礴、足以扭曲部分现实的权限之力!

指尖的光芒骤然大盛!

锐利刺目!

金光汇聚、拉伸、旋转!

如同无数微小的数据链条在高速构建!

一个意念形成的、无形的“厨神手套”似乎正被强行套上!

“——警告:权限模块冲突!”

一道突兀的、冰冷无情的半透明系统提示框,瞬间霸占了清风的视觉界面!

字体是刺眼的血红色!

“目标对象(ID:草鱼001)确认为:低阶生态系统有机生命体(已死亡)!”

“权限指令:意念烹饪(Chef'sWill)指令无法识别!核心逻辑判定:缺乏物理交互接口与能量转换路径!”

“执行状态:彻底失败!”

“系统建议:请采取符合低维位面生物常识的常规物理烹饪手段!例如:点火、架锅、添水、持刀切割!”

文字还在不断闪烁、强调,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金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黯淡、溃散。

只余下指尖一点微不足道的余烬,不甘地跳动了两下,随即彻底熄灭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留下死一般的沉寂和无尽的尴尬。

清风:“......”

仿佛能听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咔啦一声裂成了无数片。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旁边树梢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只麻雀,发出了两声清脆的、似乎在表达疑问的“啾啾”。

几秒后。

清风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

或者更像是一头被猎物戏弄了的暴怒公熊。

所有的尴尬、羞耻瞬间转化为无边的狂怒!

这股怒气无处发泄,最终凝聚在了那条死鱼身上!

都怪你!

他双目赤红(大概是被自己气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指着地上那条已经死透、安静充当替罪羊的鱼。

声音因为极致的怒火和羞赧而扭曲变调,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

“给!老!子…!”

声音拉长,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熟!!!”

指尖那点残余的金光猛地炸亮!

比之前更加刺眼!

如同燃烧生命发出的最后光芒!

“滋——!”

仿佛水滴落入滚烫油锅的刺耳噪音!

金光如闪电般劈在鱼身上!

“噗!”

一股浓郁刺鼻、带着蛋白质焦糊臭味的青烟瞬间升腾而起!

原地那条还保持湿润银色的新鲜草鱼。

躯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也许是肌肉收缩)。

下一秒。

鱼头和鱼尾部分瞬间变成了纯粹、深邃、不含一丝杂质的……焦炭!

中间部位则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瞬时灼烤过的诡异半透明感。

鱼皮彻底碳化发黑。

裂开的口子里透出

一缕缕青烟正从这些焦黑龟裂的口子里,如同怨灵般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那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鱼腥气和东西烧糊了的呛人气味。

霸道地占领了清晨后院那点可怜的清新空气。

像一群无形的毒虫,狠狠撞进每个人的鼻腔。

“——紧急告警!高级权限错误操作!”

新的血红色提示框疯狂闪烁!

“目标对象(ID:草鱼001)局部单元检测到存在性抹除(非能量烹饪,属位面级强制熵增湮灭)!”

“操作序列:极度危险!严重偏离既定‘维持低维生态稳定性’协议!”

“指令立刻终止!强烈建议停止此类异常操作!”

“评估判定:该行为逻辑为‘意念炸鱼’!而非‘烹饪’!”

清风彻底傻眼了!

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摊…说它是“炭烤鱼”都太侮辱烧烤架的黑白双拼混合物。

这他妈…

我的意念豪华清蒸鱼呢?鲜美的鱼汤呢?

这玩意儿…还能叫做食物吗?

这简直就是谋杀鱼的尸体外加一次小型环境污染事故!

一股寒流,比任何权限警告都更加尖锐刺骨,瞬间攫住了清风。

“嗤——!”

一声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不屑、更加寒气四溢的轻笑。

如同从万载寒冰的缝隙中刮出的风。

黎瓷。

那个从始至终靠在门框上、抱臂看戏的存在。

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

她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嘴角向上勾勒出的弧线,简直冰冷得能当钩子使。

语气是那种极致拉长的、带着浓重疑问和嘲讽的升调:

“意——念——烹——饪——?”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钉在清风那被羞耻和失败碾压成粉末的自尊心上。

末了。

那个充满了实质化鄙夷的尾音词“嗯?”

更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玄铁重锤。

轰然落下!

精准地砸在清风那颗已经被烤焦糊了半拉、又被冰锥戳得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清风额角那根刚刚还在蹦跶的青筋猛地一跳!

仿佛即将炸裂!

极致的羞怒如同火山般爆发!

“靠!”

他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来自远古凶兽的咆哮!

巨大的声浪震得客栈后院的窗棂都在瑟瑟发抖!

他猛地转身!

目标:客栈后厨那扇看起来就很不友好、破旧得如同史前遗迹的木门!

抬起穿着破草鞋的大脚!

带着积攒了整晚的床铺怨气、砍价残留的兴奋、被打脸的羞耻、炸鱼失败的狂怒,以及被黎瓷嗤笑激起的狂暴!

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砰————咔啦啦——!”

木门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凄厉惨叫!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结构瞬间崩塌了一角。

门板斜斜地挂在扭曲变形的合页上,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他踹门的巨大动作带起一阵狂风。

甚至卷起了黎瓷几缕垂落颊边的发丝。

清风踹开门,身体如同发怒的公牛般就要往里冲。

冲到一半。

脚步却硬生生刹住。

然后。

如同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猛地扭回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依旧靠在门框上、正用一种“看垃圾燃烧殆尽余烬”般漠然眼神注视着他的黎瓷。

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看!什!么!看!”

唾沫星子都几乎喷出来。

随即。

吼出了此战最响亮、也最没底气的宣言:

“等!着!吃!”

尾音如同被捏断脖子的公鸡。

下一秒。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撞进了那片黑暗、陌生的后厨世界。

背影带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惨烈决绝。

黎瓷靠在那冰凉坚硬的木质门框上。

仿佛一尊冰冷的玉雕。

姿态未变。

环抱在胸前的双臂肌肉线条却似乎收得更紧了一分。

空气中弥漫的呛人焦糊鱼腥气顽固地萦绕在她周围。

腿上那两点灼热的“烟花”印记,在熹微的晨光里,仿佛在无声地呼吸,闪烁着幽冷的金光。

她甚至连眉毛都懒得再挑一下。

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瞳孔深处。

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混合着荒谬与嘲讽的光泽,轻轻掠过。

随即又沉入亘古不变的沉寂。

她收回目光。

仿佛那扇半死不活的木门和后厨传来的巨大破坏声完全不存在。

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径直走向那扇破旧的、纸糊的窗户。

“咔啦…吱呀——”

木质窗框发出极其艰涩干涩的摩擦声。

带着浓厚一夜湿气的、清冽鲜活的晨风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瞬间猛烈地涌入这间充斥着陈旧霉味和残留澡豆碱气的狭小房间。

卷走了几分浊闷。

也将外面菜市场的喧嚣——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鸡鸭的咕咕嘎嘎声——毫无保留地放大送了进来。

那声音充满了烟火气。

沸腾、嘈杂、生机勃勃。

与死寂的后厨形成荒谬的对比。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双骨节分明、毫无瑕疵的手上。

这双手。

干净,修长,蕴含力量。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昨日紧握匕首、扎穿GM眼球时那冰冷金属的触感和…某种无形的、属于规则层面的震颤。

又缓缓抬起。

视线越过吱呀作响的破窗框。

落在外头那些刚刚为了几个铜板的差价争得面红耳赤、此刻又因交易达成而喜笑颜开的NPC和玩家身影上。

为了那几枚金属片。

为了活下去。

更为了那点卑微琐碎的生存需求。

一种如同天堑般巨大、无法弥合的荒谬感。

如同冰冷的地下河,无声无息地涌上来,漫过她冰冷的心房。

将新世界权限者的骄傲、规则掌控者的超然,与此刻这凡俗尘世最廉价的柴米油盐、生计挣扎,粗暴而彻底地混合。

形成一滩难以名状的、令人作呕的淤泥。

就在后厨方向。

叮!叮!咣!砰!咚!当!哗啦!……

各种极富“节奏感”、预示着巨大灾难的音符。

伴随着清风持续不断的、暴躁的、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谐地构成一曲厨房破坏交响曲。

“这破柴怎么他妈点不着?!”

“见鬼!灶眼是不是被屎堵了?”

“水瓢呢?水瓢死哪去了?!”

“操!烫死老子了!这他妈木头柄!”

“盐?盐罐子都长毛了?!”

这些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抱怨,清晰地穿过那扇破败的门缝。

精准地钻进黎瓷的耳朵里。

她依旧面无表情。

只有微微侧向窗口的脸上。

晨光勾勒出的冷漠轮廓。

边缘似乎更加冷硬了一分。

客栈楼下。

一阵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小小骚动传了上来。

“让让!都让让!别挡着大娘的道!”

“大娘您小心点儿推!这车可沉!”

“哎哟我的瓜祖宗喂!轻点放!”

是那位身材圆润敦实、力气却不小的卖瓜王大娘!

风风火火地推着她那标志性的、轮轴处永远吱呀作响如同哀嚎的、巨大沉重的松木独轮小车。

车上小山般堆满了青皮绿纹、油光水亮的大西瓜。

稳稳地停在了客栈正门口那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大娘动作麻利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解开捆绑瓜车的粗麻绳。

抱、搬、挪、放…

一个个沉甸甸、圆滚滚、散发着生命活力的西瓜,像列队士兵般被快速安置在铺着草席的地面上。

阳光渐渐升高。

金色的光芒洒在青绿色的瓜皮上,反射出诱人的光晕。

很快。

几个熬了个通宵或者一大早就爬起来刷级做任务的玩家,被那堆引人注目的“绿色小山”吸引,三三两两地围了上去。

如同蜜蜂被花蜜召唤。

王大娘那把如同门神法器般的、宽厚锃亮的切瓜大砍刀再次出鞘!

“嚓!”

一声凌厉无比的脆响!

一枚西瓜应声裂开!

红色的瓜瓤如同涌出的鲜血。

黑色的瓜籽如同嵌入宝石的墨玉。

清爽甜美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引得围观者发出低低的赞叹。

黎瓷站在窗口。

冰冷的目光。

却精准地越过了楼下围着西瓜嗡嗡议论的玩家。

越过了王大娘那健硕忙碌的背影。

最终。

定格在了大娘手中。

那柄在初升朝阳下闪烁着森然冷光、厚重如同门板般的大砍刀上。

刀锋厚重。

刀刃却因无数次的劈砍而磨砺得极其锐利。

此刻正干净利落地切开一个个坚韧的瓜皮。

绿色的汁液顺着刀锋流淌,滴落尘土。

一种纯粹、原始、粗暴的物理切割之美。

黎瓷低头。

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摊开的手掌。

那双手,精致、完美、蕴含着足以撕裂规则的锋锐。

却连一块木头都砍不了。

最后。

她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缓缓滑向自己左大腿的外侧。

光滑细腻的肌肤上。

那两点如同丑陋疤痕、又如某种神秘烙印的金色字迹——“烟花”。

在晨曦的光芒中。

冰冷地蛰伏着。

那里面蕴含的弑规则之力。

同样冰冷。

却似乎…过于遥远了。

对于此刻楼下那个忙着切瓜的大娘而言。

对于隔壁正把厨房搞得如同世界末日的清风而言。

甚至。

对于这条被清晨凉风拂过的、喧嚣尘世的小小街道而言。

都显得如此…不切实际。

后厨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交响乐,终于从狂暴的打击乐阶段,进入了挣扎、试探、最终归于死寂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