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好似有万道惊雷在陈旻的脑海深处炸响,他猛然向着头顶看去,双眸睁大,震撼到了极点。
轰!
战线上方,夏寒舟浑浊老眼骤睁,嘴唇哆嗦半天,却发不出半分声响。
陈言!
果然是陈言!
夏寒舟攥紧双拳,指节都开始泛白。
这就是,他亲眼看到的开创了意志一道的意志之主啊!
瞒天过海,欺骗人间,陈言终于回来了!
夏寒舟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他的体内有气血积攒,似是炸弹一般要在下一瞬爆发开来。
陈炁神色大变,看着这样失态的夏寒舟,眼底终于有了慌张。
轰!
遥远的天穹之上,有着一枚红蓝相间的星辰骤然闪烁。
池主出现!
“拼命的活着……”
陈尤青低喃,咀嚼着李知一所说出的这一句话。
下一刻,她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却见,那即将破碎的金身法突然抬起手中长刀。
唰!
血烙刀光如赤色匹练,横贯长空,瞬间斩向那遮天蔽日的根根藤蔓!
“不好!”
下方,率领姬州军的金甲男子见到这一幕,瞬间大叫出声,他疯狂催发军阵。
咔咔咔!!!
在巨人手中长刀落下的瞬间,一片片藤蔓壁障自姬州军前方凝现。
然而。
咔嚓!
刀光所过,藤蔓壁障如朽木般崩裂,无数青褐碎片炸散,利刃残片簌簌坠落。
“啊!”
“快逃!”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响起,凌厉到了极点的刀光斩落,瞬间斩碎一大片的姬州军。
噗噗噗!!!
大地被斩出一道长达十里的刀痕深渊,无数肉身被横切两半。
这一幕突然发生。
就连金身法相内的大夏军卫都没想到会这样。
他们纷纷看去,却见李知一的肉身已经濒临破碎。
那从肉身之内溢出的不朽意志却如一根根藕丝一般极力牵扯着破碎的身体。
就好像,一个抓紧悬崖边枯草不愿坠下的生灵,越来越濒临灭亡。
陈旻一时之间失语,难以想象的看着这一幕。
木子妫看着这一幕,这一刀惊得她浑身一僵,眼眶瞬间泛红,泪珠毫无征兆地从眼中爆出。
生命之沉重,唯有意志可窥。
这一刻, 她直觉有难以形容的厚重感砸来,令她呼吸不能。
一万六千个大夏军卫此刻一个个面色掌控,难以呼吸。
他们可以感受到,有人在用最后的生机吊着他们的性命。
“结阵!快结阵!”
金甲男子嘶吼着,姬州军疯狂催动战铠阵纹,再建藤蔓防线。
剩下的姬州军一个个的面色紧张,绽放气血。
“他撑不住的!”
“他要死了!”
“只要抗住他一击就行了!”
三万多的姬州军一个个低吼出声,看着巨大的金身巨人,原本紧张的面色平静下来。
金甲男子冷哼一声,死死的看向李知一,如看待一个将死之虫一般。
下一刻。
咚!!!
大地龟裂,金人左拳如陨星坠地,狠狠砸向地面!
轰!!!
狂暴的冲击波席卷而出,尚未成型的藤蔓瞬间被震碎,数千姬州军卫吐血倒飞开来。
“结阵,你们愣着干什么!”
金甲男子大吼:
“他是要死了,但你们为何等死?!”
所有的姬州军如临大敌,此刻爆发全身气血。
哗啦啦!
无数藤蔓自大地深处蹿升而起,一枚枚血红蔷薇绽放,毒刺锐利到了极点。
下一刻。
巨大的金光法相再度扬起长刀。
所有人张大嘴巴看着,那身处阵眼的男子明显奄奄一息,但为何还能举起这一刀。
“挡住!!!”
金甲男子咆哮。
唰!
一刀!
刀光如血月横空,所过之处,毒蔷花苞纷纷炸裂,幽蓝毒汁尚未喷吐便被蒸发殆尽!
轰!
大地被斩裂开来,一瞬间上千军卫的身躯被斩碎开来。
血光在大地之上升腾,向着金光巨人法相手中的血刀涌去。
准确的说,向着李知一手中的血刀血烙汇聚而去。
这一幕,骇人到了极点。
陈尤青双眸缓缓睁大,震愕异常的看着。
与此同时。
距离陈尤青百里所在,十人伫立。
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穿白衫的老人。
白衫老人看向李知一,啧啧称奇:
“意志一道当真特殊,竟然能这般本要死的人始终吊着一口气。”
他一念至此,传讯陈尤青道:
“尊上,在下庞海愿意捕捉李知一,尽快前往前线,为我五族出力。”
庞海十人,便是陈尤青准备的后手。
姬州军若是拦不住李知一,他们十尊创境便会施展阵法捕捉李知一。
原本,他们十人只需要等待陈尤青下令便可。
但如今大夏开战,庞海又是一个从大夏叛变进入五族的创境。
这个时候,自然是想要立功表现。
五族为了招纳他们这些叛变者,给出的资源是极为丰富的,杀敌也会获取更多资源。
如今,庞海见到他们十人被李知一一人拖着浪费时间,便有些等不及了。
“你们等着,没我命令,不得擅自主张。”
陈尤青的声音自通讯阵盘的另一边传来。
庞海心里无语。
他的身旁,一名女子开口:
“无需急躁,那人明显撑不住了。”
女子冷笑出声,乃是池州的一尊创境,池芳。
庞海点头,旋即笑道: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让那李知一折腾到现在,分明捕捉此人,只是我等随手而为罢了。
他是血蛊很重要,我们十人动手也不至于失了方寸,将其不小心灭杀。”
庞海的声音落下,池芳几人不开口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心中也有此等疑问。
此刻。
陈尤青却是感知着自身宇宙内的血烙刀柄。
刀柄与刀身有所联系,陈尤青可以感觉到,刚才李知一的两刀下来。
血烙之内的杀意已经积攒到八成半了。
陈尤青远远的看着苟延残喘的李知一,双眸从震撼渐渐的化作了平静:
“可怜。”
可怜!
她看到了一个拼命活着的人。
可这人不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甚至于,对方如今付出一切的灭杀姬州军,也只是为了给血烙出世蓄积杀意。
这是一个不论如何也逃不出圈套的蚂蚁。
她睫羽轻垂,指尖无意识摩挲衣角:
“你我俱是蚁,究其根本,并无二致。
不过各承使命,能否逃出天命,各有命术。
我是否逃出,尚未可知,但你逃不出了。”
她低喃出声,李知一在这一刻获得了她的尊敬。
但她知晓,李知一必死无疑,甚至死的滑稽。
李知一如此,她又何尝不是如此,陈州何尝不是如此?
陈言是如此。
这人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