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仗着家主偏爱,素来瞧不上二公子。
二公子则常年在外经营暗线,手段狠辣,也从不把这位草包兄长放在眼里。
只是碍于长孙无忌的教诲,兄弟二人在明面上维持着基本的客套。
“大兄,找某何事?”
长孙涣躬身行礼,声音冷淡到有几分嫌恶,眼帘低垂遮住了眼中情绪。
只有在扫过满地狼藉时,紧皱眉头才稍稍放缓。
青瓷盏的碎片一路溅到身前,茶水在屋子里漫开,像极了长孙冲,如今岌岌可危的困境。
长孙冲斜倚在太师椅上,也不说话,只是姿态傲慢的抬了抬胳膊。
安奴儿连忙爬过去,双手递上刚沏好的茶水,手臂微微发抖,生怕再惹大公子不快。
长孙冲接过茶盏,一边用茶盖轻轻刮着水面浮沫,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李斯文那家伙搞出的什么...新式印刷术,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
长孙涣站直身子,语气依旧平淡:
“如今城里的寒门学子都已经得知消息,围在酒楼前疯抢《三字经》。
同时,不止长安的各大书坊,就连洛阳那边也派了人,来城里打听那活字印刷的门路。”
他说着,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脑残长孙冲,现在还有心思去招惹李斯文,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诬陷李斯文,结果反倒坑死了自己,断送了仕途,还没了爵位继承权。
你怎么好意思在这儿装家主派头的,当真可笑。
想到李斯文,长孙涣心里就一阵憋屈。
数月前战事将起,陛下征收铁匠铺的铁料,自己则暗中指使家仆,以阿耶昏迷为由,拖延铁料上缴的时间。
本想着给李斯文下下绊子,结果没想到,李斯文没了旱天雷,照样能歼灭敌军。
事后陛下罚了他半年俸禄,还落了个‘抗旨不遵’的罪名,近一年里都别想再上朝。
长孙冲像是没察觉到长孙涣的不屑,放下茶盏,声音沉了下来:
“今日叫你返家,是想让你去办两件事。
第一,联系柴令武,还有之前被李斯文折过面子的几家勋贵,去坊间散布消息。
就说《三字经》之所以廉价,是因为活字印刷术的油墨有毒。
用李斯文的书,会导致孩子早夭,尤其是刚启蒙的幼童,身体孱弱,但凡沾了书墨便会染病。”
安奴儿在一旁听得心惊,只觉得这谣言也太离谱了,可他不敢说,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长孙涣却愣了一下,心里更觉得荒唐。
就柴令武那二愣子?
上上次挨了两顿毒打,上次更是把昭公主的遗物输给了李斯文,找这种货色合作...怕不是又要把事情办砸。
再说被李斯文折过面子的勋贵,厉害的已经死了全家,剩下的大多是些没实权的小门小户,哪有敢去搅动李斯文的好事?
老寿星上吊也只是想弄死自己,招惹李斯文...全家都别想安生。
但想起上次栽在李斯文手里的事,长孙涣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翳,却还是淡淡问道:
“油墨有毒?这传言会不会太假了?整个长安,谁不知道李斯文钱多心善,百姓未必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