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李承乾正靠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一本《三字经》,看得入神。
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落在他的脸上,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眼神也亮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阴霾。
“殿下。” 孔颖达轻声开口,声音里裹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李承乾抬起头,看到是老师,连忙放下书,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孔颖达快步上前按住。
“殿下莫动,你才刚做完手术,身子还弱,不必多礼。”
孔颖达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摸上包住李承乾小腿的石膏,指尖微颤,感受着石膏的坚硬。
“先生怎么来了?”
李承乾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愉快。
孔颖达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想起刚才在马车上的担忧,老泪忍不住潸然而下:
“听闻殿下来汤峪求医,老臣放心不下,特来看看殿下...而今得知殿下恢复在即,老臣才放下一门心事。”
李承乾愣了一下,连忙拿起帕子递过去,手足无措的问道:“先生怎么哭了?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孔颖达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殿下苦尽甘来,老臣是为殿下感到高兴。”
年逾古稀的孔颖达,早已经历世间冷暖,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便收拾好心情,温声细语的开始说教:
“殿下历经此劫,理当明悟本心,勤政好学,莫要再贪于享乐,让自己陷入类似的困境之中,有一有二不能再三。”
李承乾脸上担忧瞬间消散,手臂悬在半空,一时间不知该回应什么。
一直以来,无论是已逝恩师李纲,还是现在的两位先生,孔颖达、于志宁,都是真心实意的期盼自己成才。
贪于享乐时屡屡谏言,如今陷入低谷,态度也如往常般谆谆教诲,不曾为自保而疏远自己。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而今目睹这位严苛的老师,因自己的伤病而潸然泪下,他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欣然点头受教,回道:“学生虽历此劫,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手脚不便的这些时日,学生追忆往事,才发现自己虽身为储君,却没有摆正心态。
除每日学业外,便心心念着如何寻欢作乐,让老师与父皇失望不已。
而今明悟本心,学生自当以今日教训为警示,勤政好学,励精图治,为大唐百姓谋求福祉。”
听着李承乾的检讨与誓言,孔颖达欣慰点头,却见鼻前一阵发酸。
李承乾才七岁,他便接过了教导太子的任务,多年来朝夕相处,又怎么不知这孩子的本性。
虽说有些贪于享乐,但学业上却不曾放松片刻,哪怕卧病在床,陛下特别恩准不必劳累,但他却从未因此而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