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没理他的惊呼,转头冲韩成笑:“韩哥,别光送你车牌显得我小气。那蝴蝶奔是我公司原来留着拉客户的,买了一年多几乎没咋开,现在连车带牌直接全给你就完事儿了,我这就让人往过开呢。”
韩成一听这话,激动得脸都红了,赶紧站起来搓手:“永珍老弟啊,你这……你这让大哥怎么谢你才好?”
本来他心里还打着小算盘,寻思先转一半钱,等货全到了再结另一半,可一看马三办事这么敞亮,一点不含糊,当即冲门外喊:“小李!赶紧过来!给马总账户转5100万!本来该转5000万,多出来的100万给我老弟喝茶!快点!”
没一会儿,财务小李敲门进来:“韩总,马总,钱已经转过去了,这是回执单。”
韩成把回执单递给马三:“老弟,你看,钱转过去了。”
马三接过来扫了一眼,随手放桌上:“不急,哥俩办事,你今天转明天转都行。”
“转都转了,说这些干啥。”韩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午必须在这儿吃饭,我让后厨整几个硬菜,咱哥俩好好喝点!”
马三嘴上应着,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太清楚这行当的门道了,这年头但凡上当受骗的,十有八九都是因为贪便宜。
你不惦记那点额外的甜头,谁也别想把你绕进去。
可老韩这会儿被“连车带牌送蝴蝶奔”的好事冲昏了头,一门心思就想留他吃饭,嘴里不停念叨:“老弟,说好了,中午必须在这儿吃,我让他们整你爱吃的锅包肉,再整两瓶好酒!”
这时候马三慢悠悠站起来,冲韩成摆了摆手:“韩哥,饭就不吃了,我得回去了。”
说着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昨天四九城那边约了事儿,看看我那副总安排咋样了。”
电话一通,他特意开了免提,嗓门亮堂得很:“君宝,四九城的张副市是不是约了今天晚上吃饭?没错吧?行,我知道了,这就往回赶。”
顿了顿又皱着眉说,“老五要请我吃饭?哪个老五?昌顺啊?武昌顺那小子?让他往后排排!懂不懂规矩?他一个副局,请我吃啥饭?告诉他等有时间的!今天晚上咱得陪张副市,他那事儿先往后搁,我这就回去了。”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马三转头冲韩成笑:“韩哥,我真得走了,四九城张副市昨天就约好了,这不去不行。要不今晚高低得陪你喝两杯。”
韩成连忙点头:“懂懂懂,正事要紧!武长顺我认识,我一来天津他就给我打电话说要请吃饭,磨磨唧唧总让我找人给他扶正,我都没搭理他。”
“那回头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马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韩哥,我先走了啊。”
“哎老弟慢点!”韩成一路送他到门口,看着马三上了车,还在那儿不停摆手,“慢点开车!”马三“刺啦”一脚油门,车直接窜了出去,后视镜里韩成的影子越来越小。
车开出去没多远,马三就往后视镜瞥了一眼,见韩成回了公司,立马掏出手机给张全打了过去:“到酒店门口等我,事儿成了!”
接上张全往车上一坐,张全急着问:“三哥,成了?”
马三咧嘴一笑:“成了!操的,5100万,刚查着到账了!”俩人一脚油门,车直奔北京开去。
路上马三还给建材市场的刘老板打了个电话:“刘哥,仓库那批建材先不用了,那边说不订货了,过两天再说吧,你先安排别的。”
刘老板在那头应着:“行行行,我知道了。”挂了电话,马三跟张全俩人在车里乐得合不拢嘴。
干到北京之后,俩人先去把钱取了出来。5100万,给张全分了1600万,剩下3500万归了马三。
钱一到手,俩人就分开了——张全揣着钱琢磨:“今晚必须去夜总会happy,再去洗浴二楼乐呵乐呵!”
直接奔着玩的地方去了。
马三自己取了100万现金,也找地方潇洒去了。
再说韩成这边,在公司里美得不行,逢人就念叨:“永珍兄弟真他妈够意思!这哥们儿我得交!”
一边正常忙活,一边等着马三第二天送货,心里头那叫一个踏实。
结果当天过去,没信儿;第二天过去,还没信儿。
韩成琢磨:“估计我兄弟忙,这两天没空。”
可等到第三天、第四天,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他心里开始有点发毛了:“这咋回事儿?”
琢磨来琢磨去,韩成掏出手机想给马三打个电话问问,结果听筒里就传来一句冷冰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三哥跟张全用的电话卡本就是来之前特意新买的,这事儿一办完,俩人当场就把卡“啪”地从手机里抽出来,随手往车窗外一扔——你说这电话能不关机吗?
韩成一开始还没往坏处想,自己劝自己:“哎呀,我兄弟说不定是喝酒喝多了没醒,要么就是这两天事儿太多忙忘了,别急,再等等。”
结果等到第四天、第五天,电话还是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他又找补:“是不是电话丢了?这小子总毛手毛脚的。”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又熬了两天,依旧一点动静没有,韩成这才真有点坐不住了,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当时公司几个经理正围着他开项目会,有人瞅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韩总,咱……咱是不是被骗了啊?”
韩成猛地一拍桌子:“能吗?怎么可能!”嘴上硬气,心里却直发虚。
他赶紧开始托关系找人打听,给马三之前留的号码打过去,依旧是关机;往北京那边打给朋友哥们,问认不认识“马永珍”,对方一头雾水:“没听过。”问“张君宝”,还是那句:“不认识,没这号人。”
打了七八个电话,全是“不认识”“没听说过”,韩成的脸唰地就白了。
他不甘心,又跑到马三之前带他去的那个“公司”,一进门就抓着房东问:“之前在你这租房的马永珍呢?人去哪了?”
房东一脸莫名其妙:“他就租了我一个月,给了5万块钱,这都好几天没来了,我哪知道他是谁啊?钱给够了就行,我管他干啥去。”
韩成心里咯噔一下,又疯了似的跑到建材市场找刘老板,刘老板一见到他就摆手:“韩总你可别问我,那马永珍让我备建材,结果他人跑了,我还找他呢!我哪知道他啥来头啊。”
就在韩成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心里“咯噔”一下——是赵占军。
这工程看着是韩成在前头忙活,其实他就是个白手套,背后真正的投资人有七个,那5100万就是这七个人拿出来让他进货的。
赵占军是这几个投资人里最有分量的,还是个关系硬的二代,韩成哪敢怠慢,赶紧接起电话。
“韩哥,工程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该进货开工了?”
赵占军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合伙人都等着呢,抓紧点,咱不差钱,但事儿得办利索。”
韩成咽了口唾沫,哪敢说钱被骗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付:“快了快了赵总,货马上就到,一到就开工,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后背的汗都湿透了衬衫,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紧找关系把钱追回来,不然自己这条小命都得搭进去。
其实马三这骗术说穿了也简单:提前租个像样的办公室撑场面,找刘老板演场戏装熟人,再故意露富送车送车牌打感情牌,一步步让韩成放下戒心。
可韩成这会儿哪顾得上想这些,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能病急乱投医,又掏出手机打给天津道上认识的大刚柱:“刚柱,哥求你个事儿,帮我打听个人!”
大刚柱在那头懒洋洋地问:“啥人啊?你说吧。”
“北京来的,叫马永珍,你认识不?”
韩成急得声音都劈了,“可能不是真名,但他开一辆凌志570,牌照是‘京A5个9’,你有印象没?见过这号人没?”
大刚柱一听“京A5个9”的牌照,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妈不就是北京马三的车吗?但他嘴上可不敢实说,赶紧打哈哈:“哦……北京来的啊?我不太了解这号人。你这么的,我给北京的哥们打个电话问问,帮你打听打听,成不?”
韩成赶紧应:“行行行,刚柱你可得帮我问问!这事急!”
“好嘞好嘞,我知道了。”挂了电话,大刚柱转头就跟身边的兄弟说:“那5个9的车,不就是马三的吗?这咋还骗到天津韩成头上了?”
旁边的兄弟纳闷:“那咱告不告诉他啊?”
大刚柱一摆手:“告个屁!马三是代哥的兄弟,道上谁不知道他不好惹?这事儿咱别掺和,整大了扯到咱身上咋办?不管不管,就说打听不着!”人家压根没打算管这闲事。
韩成这边还在瞎忙活,真让手下去查“京A5个9”的车主,结果查到的人跟马三半毛钱关系没有——之前马三跟这车主还干过一仗,那牌照根本就是马三套的假牌,查着人也没用。
正没辙呢,韩成忽然想起马三之前提过的名字:“太原李满林”。他虽然不认识李满林,但手里有朋友能搭上话,当即托人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李满林的声音:“喂,哪位?”
韩成的朋友赶紧说:“三哥,我问个事儿,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马永珍的北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