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古秘境的北域,是一片被时间和冰雪遗忘的角落。
与秘境其他区域生机勃勃、灵气盎然的景象不同,这里只有永恒的寒冬。铅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随时会倾轧而下,将这片广袤的冰原彻底压垮。
呼啸的寒风是这里唯一的主宰,它们卷着冰晶,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冰刀,日复一日地雕琢着这片死寂的土地,发出呜咽般的嘶吼,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悲哀。
王陆裹紧了身上那件由金丹级妖兽“雪线冰蚕”吐丝织成的法袍。这件法袍足以抵御寻常化神修士都难以承受的酷寒,但在此地,他依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试图渗透进来,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
他已经在这片冰原上跋涉了七日。
脚下的冰层厚实得惊人,每一步踩下去,都会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除了冰,还是冰。没有参照物,没有生灵的踪迹,甚至连光线都显得吝啬,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近乎永恒的黄昏之中。
换做任何其他修士,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上数日,恐怕早已被无边的孤寂和绝望吞噬。但王陆不同。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甚至带着一丝雀跃。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喃喃自语,哈出的白气在眼前迅速消散,“仙古秘境,果然名不虚传。这北边的遗址,光是这入场券的‘考验’,就比外面那些宗门的所谓试炼要严苛得多了。”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这片冰原深处的一处上古遗址。根据他从灵剑派古籍中找到的零星记载,以及进入秘境后搜集到的信息碎片拼凑,仙古秘境的北域,曾是上古时期某个强大文明的核心区域。而那场导致仙古时代终结的大劫,似乎正是从这里开始的。
“能够成为大劫的起点,想必藏着不少好东西吧?”王陆舔了舔有些冻得发干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名为“寻宝”的光芒,“至少也得有几件堪比‘破障丹’级别的天材地宝,或者是某种已经失传的上古功法,才能对得起我这一路吃的苦头。”
他并非盲目闯入。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分析能力和对地形的敏锐直觉,他一路追踪着那些被风雪半掩的、非自然形成的线条,以及空气中偶尔闪过的、几不可察的微弱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浩瀚,却又带着一丝死寂的气息。
“快到了。”王陆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在视野的尽头,风雪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旋转的白色屏障,如同一个连接天地的巨型漩涡。那股古老的气息,正是从那漩涡中心散发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无相功全速运转,将最后一丝寒意从体内驱逐出去。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一步步朝着那道狂暴的风雪屏障走去。
穿过屏障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无数冰刃如同实质的刀剑,疯狂地切割着他的法袍和护体灵光。王陆不得不将无相剑骨催动到极致,周身萦绕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剑芒,才勉强抵御住这无孔不入的攻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是仅仅一瞬,当他走出风雪屏障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了。
风雪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被巨大冰层覆盖的广阔平原。而平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城市。
一座被冰封的、宏伟到超乎想象的上古城市。
城墙高达百丈,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砌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王陆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尽管被厚厚的冰层包裹,依然能感受到它所蕴含的磅礴气势和岁月的沧桑。城市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延伸向远方,无数高低错落的建筑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冰原之上。
而在城市的最中央,有一座格外显眼的、形似金字塔的建筑,它的顶端,似乎直刺云霄,隐没在低垂的云层之中。
“我的天……”王陆收起了脸上所有的嬉笑,眼中只剩下震撼,“这……这简直是文明的奇迹。仙古时代的修士,手笔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缓缓踏入这座冰封的城市。脚下的冰层下,隐约能看到街道的遗迹,以及一些被冻在冰中的、奇异的器物残骸。他小心翼翼地前行,同时放出神念,仔细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神念延伸出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身前不远处。这座城市,似乎被一层无形的结界笼罩着,不仅隔绝了风雪,也隔绝了修士的探查。
“有点意思。”王陆挑了挑眉,“看来想在这里寻宝,没那么容易。”
他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街道”,朝着城市中心的金字塔建筑走去。沿途的建筑风格古朴而威严,充满了力量感。有些建筑的顶端,还残留着巨大的雕像残骸,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冰覆盖或断裂,但依然能看出它们曾经的形态——并非人类,而是一些长着翅膀的狮身人面像,或是三首六臂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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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的图腾吗?还是某个强大种族的神像?”王陆边走边思索,“看来这个文明,与我们现在的修真界,有着截然不同的发展路径。”
随着他的深入,空气中那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愈发浓郁。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冰层之下,似乎有微弱的能量在缓慢流动,如同沉睡巨兽的血脉。
终于,他来到了那座金字塔建筑的脚下。
它比从远处看起来更加宏伟,底部的基座占地足有数十亩。塔身同样由黑色巨石构成,上面刻满了更加复杂、更加深奥的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会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
金字塔的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石门,高约三十丈,宽十余丈。石门紧闭,门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浮雕。
浮雕的内容,让王陆再次陷入了震撼。
那是一幅战争的画面。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灵,手持光芒万丈的武器,与另一群浑身散发着黑雾、面目狰狞的怪物在天空中激战。画面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身影,似乎是所有生灵的领袖,他手持一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剑,正与一个同样巨大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怪物对峙。
而在画面的背景中,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黑色的触手从裂缝中伸出,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燃烧。
“这……难道就是导致仙古时代终结的那场大劫?”王陆的心脏砰砰直跳,“那些黑雾怪物……是域外天魔?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凑近石门,仔细观察着那些符文和浮雕。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他试图从这些古老的痕迹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石门上的符文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来自亘古的深处,从石门内部传来。紧接着,石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了耀眼的金色光芒,将整个冰封的广场都照亮了。
王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变化。
光芒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缓缓黯淡下去。而随着光芒的消失,那座紧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石门,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缓缓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外面更加浓郁、更加纯净,却又带着一丝死寂的灵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王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宝藏,我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侧身从那道缝隙中钻了进去。
第二章:星图与冰封的王座
穿过石门,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空间,仿佛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溶洞,却又明显经过了人工的雕琢。
空间的穹顶极高,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尽头。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奇异晶石,将整个空间照亮,如同白昼。
地面并非平坦,而是由无数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曜石铺成,上面刻满了与石门上类似的符文,这些符文同样时不时闪过一丝微光。
王陆的目光,很快被空间中央的景象吸引了。
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立体星图。
星图的直径足有数十丈,缓缓地在半空中旋转着,散发出浩瀚而神秘的气息。无数星辰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行着,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赤红的、金黄的、幽蓝的、翠绿的……每一颗星辰都仿佛拥有生命,它们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壮丽到极致的宇宙图景。
“这……这是……”王陆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曾在灵剑派的藏经阁中见过不少关于星象学的古籍,也见过一些宗门用来推演天机的星图,但与眼前这个相比,那些都如同孩童的玩具一般简陋。
这个星图太过真实,太过浩瀚,仿佛将整个宇宙都浓缩在了这里。他甚至能感觉到,每一颗星辰的运转,都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某种大道的韵律。
“仙古时代的修士,竟然已经能够将宇宙星图如此完美地复刻出来?这不仅仅是技术,更是对道的理解……”王陆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求知欲。
他缓步走向那个悬浮的星图,神念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
当他的神念触碰到星图的瞬间,无数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具体的文字或功法,而是一种纯粹的、关于“轨迹”和“韵律”的感悟。他仿佛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毁灭,看到了星系的碰撞与融合,看到了宇宙从诞生之初到归于寂灭的全过程。
时间、空间、引力、能量……所有他曾经学习过、甚至未曾接触过的大道法则,都在这星图的运转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王陆的大脑飞速运转,无相功自动运转到极致,疯狂地解析、吸收着这些庞杂而深奥的信息。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清明,时而狂喜,时而凝重。
他感觉自己的道基,在这一刻,都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和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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