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取款机(2 / 2)

公文包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里面有活物在撞。陈默咬着牙拉开搭扣,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包里空空如也,只有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在地。

照片上的碎花裙女人身边,多了个穿病号服的老太太,正是他躺在医院的母亲。

“滋滋——”手机又响了,李芳的哭声混着电流炸开,“陈默!妈她……她手里攥着一沓烧了一半的纸钱!上面还有你的名字!”

陈默踉跄着后退,撞在取款机上。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账户余额:0.00。

保安的橡胶棍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他缓缓摘下帽子,头皮上布满灼烧的疤痕,左脸凹陷处赫然是个硬币大小的洞。

“那天你抢钱的时候,”保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带着焦炭味,“我数到第三遍,正好是五万。”

陈默这才看清,保安胸前的工作牌上贴着十年前的照片——穿碎花裙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微笑。

公文包“啪嗒”掉在地上,从里面滑出的不是钞票,是一沓沓叠得整齐的冥币,每张都印着他的头像。玻璃门外,穿白大褂的护士正推着担架匆匆跑过,李芳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混着救护车的鸣笛,像根不断收紧的绞索。

取款机开始吐出更多照片,每张都有他的身影:十年前的雨夜,他抢过柜员手里的钱袋;五年前在医院缴费处,他把母亲的催款单揉成一团;上个月在病房外,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医生说“放弃治疗”。

“你看,钱一直都在。”保安捡起一张照片,泛黄的指尖戳着陈默的脸,“只是变成了你看得见的样子。”

陈默想尖叫,喉咙却像被纸币塞满。他看见自己的手正在腐烂,皮肤下渗出红色的粘液,正顺着指缝滴在瓷砖上,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第三台取款机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声音,出钞口缓缓吐出一张支票。收款人写着“陈默母亲”,金额处填着“一条命”,而签名栏里,是他自己的名字,笔画扭曲得像条毒蛇。

“现在,轮到你存钱了。”保安的白眼球里渗出黑血,滴落在陈默的手背上,“用你剩下的那些。”

玻璃门被风撞开,卷进来的黑暗里,无数只苍白的手从地面伸出来,攥住他的脚踝往下拖。陈默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公文包浮在半空中,被那些手撕扯成碎片,露出里面藏着的、十年前那个柜员的工牌。

凌晨三点十五分,监控画面突然中断。当清洁工在半小时后打开门时,只看见三台取款机前散落着一地冥币,中间那台的出钞口,正慢慢吐出一张新的照片——穿西装的男人对着镜头微笑,胸前别着陈默的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