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一开始就会的,就像你们打猎的本事,不也是跟着爹学的吗?”
见大哥还想提出异议,云洛曦下巴一抬,“反正这事我已经想好了,从明天起,大哥和三哥上山摘毛栗子,大嫂帮我去木匠那里订一辆手推车,娘就帮我们缝个结实的布袋子装东西。”
上次提起这事他们还各种纠结犹豫,这次云洛曦决定强制执行。
却不料,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连忙点头应好。
云母:“好,就按曦曦说的做。”
大哥、三哥:“栗子吗?我们知道地方,小妹想要多少,哥都能给你弄来。”
大嫂:“就这事?没问题。还有其他的安排大嫂去做吗?要不,我也去帮忙摘毛栗子,还有山蘑菇和高粱泡,你想不想吃?”
这语气,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他们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想过家家吧?
于是,云洛曦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地跟他们说起自己的计划,众人从一开始的轻松,到茫然,最后半家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虽然依旧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但云洛曦在啊。
改变,总要迈出第一步。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家小院就忙碌起来。
云剑和云砚背着大背篓上了山。周秀娘揣着钱和云洛曦画的图纸去了柳木匠家。
赵于莺问清楚女儿想要什么样式的布袋,得知想用来装铜板,立刻翻出最厚实耐磨的粗布开始缝制。
快到晌午时,云洛曦收到了一封请帖。
“云姑娘,我家小姐邀请你七日后一定要来府上做客。”赵管家来之前还很纳闷,一个村姑罢了,他们小姐怎么会邀请这样的人。
见到云洛曦的那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
云洛曦也没想到,那个赵姑娘竟然真的邀请她去参加她的及笄礼,早知道她当日就拒绝了。
云母在一旁有些紧张,女儿怎么就跟赵知县家的小姐扯上关系了呢?
钟离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第二天傍晚就过来说到时候送她回去。
“你不用上课?”
“我会向夫子告假的,云二哥的伤也差不多该养好了。”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无可挑剔。
“那就麻烦钟离少爷了。”
“阿珏。”钟离珏看向她探究的眼神,耳尖泛红,低咳一声,“钟离少爷什么的太客气了,叫我阿珏便好,我和你四哥是好朋友,不用这么见外的。”
不见外的云洛曦开始指挥钟离珏干活。
“想吃糖炒栗子吗?”
钟离珏早就看到了那满是带着刺壳的青褐色板栗,倒在院子里像座小山。
考科举并不是简单的读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和释义不仅要滚瓜烂熟还要融汇贯通,只知天文、晓地理、通古今之变也不行,更要懂得民生疾苦、稼穑艰难。
他以前从未想过走上科举之路,所以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民生百态,于他而言都隔着一层纱,可如今不一样了。
云洛曦唇角微弯,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特制厚布手套和一个小锤子,“那先把这些栗子的外壳去掉,记得小心些,别扎着手。”
“诶!好!”钟离珏应得响亮,套上那对他来说有些粗糙的手套,拿起小锤子,学着旁边云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敲开带刺的栗苞,取出里面的栗子。
他何曾做过这等活计?
动作笨拙又生疏,好几次差点砸到手,额角也沁出了细汗。
但他做得极其认真,仿佛手里敲打的不是栗子,而是关乎科举大业的经义文章。
云砚在一旁看着,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笑意,偶尔出声指点一两句。
赵于莺和周秀娘在灶房门口看着院子里这景象,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钟离少爷,竟真的挽着袖子在帮忙剥栗子壳?而且瞧着……还挺乐在其中的?
云洛曦则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屋檐下,手里捧着一本游记,偶尔抬眼看看院中的“盛况”,对钟离珏那副如临大敌却又干劲十足的模样似乎颇为满意。
很快,钟离珏就掌握了技巧,速度也快了些。
他看着篮子里渐渐多起来的栗子,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成就感,比背下一篇晦涩的经文还要满足。
赵于莺已经按她之前说的,将大铁锅刷洗干净,粗砂也准备好了。
“娘,生火吧,小火慢炒。”云洛曦指挥道。
她将粗砂倒入锅中,慢慢翻炒预热,然后将钟离珏和云砚剥好的栗子倒入,加入饴糖和少许油,开始不停地翻炒。
很快,一股混合着焦糖香和栗子甜香的浓郁气味便从灶房弥漫开来,飘满了整个小院,勾得人食指大动。
钟离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直往灶房瞟,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等到栗子炒好,盛在簸箕里,油光锃亮,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云洛曦拈起一颗,轻轻一捏,栗壳便裂开,露出里面金黄糯软的栗肉。
她吹了吹气,尝了一口,点了点头,野生栗子味道还不错。
“都来尝尝吧。”
钟离珏第一个凑过来,也顾不上烫,学着样子剥开一颗塞进嘴里,那香甜粉糯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比他吃过所有炒栗子都要美味!
她真的好聪明,栗子竟能想到这样的做法,越想,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
云家人也各自尝了,纷纷称赞。
“曦曦,这法子真不错!比煮着吃香多了!”云剑憨笑道。
赵于莺看着女儿,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感慨。
她的女儿,就算离开了侯府,依旧这般玲珑剔透,随便动动心思,就能把寻常东西变得不寻常。
云洛曦看着大家喜欢,她看向钟离珏,“你觉得,把这糖炒栗子拿到镇上去卖,会有人买吗?”
“当然会!肯定很多人抢着买!” 他可是见识过那些小吃铺子的热闹的。
“那若是让你在镇上摆个小摊,你可愿意?”云洛曦又问,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钟离珏想象了一下自己吆喝卖栗子的场景,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