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和前世一模一样……今晚……不能出事……
风雨归楼的朱漆大门外,晚风卷着细雨,打湿了青石板路。
自祁和自宴一左一右护着云可依往里走,廊下挂着的灯笼在风里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自祁说道 “楼主……你终于来了……快……我们带你上去……”
云可依回答“好……”
自宴开心的说道“姐姐……有好多事情需要通报……”
云可依冷笑了一声说道“嗯?还这样叫,忘了我说的话……”
自宴说道“好吧!楼主……”
刚到通往顶楼的雕花木梯前,一身玄衣的萧慕寒便上前一步,目光稳稳落在云可依身上。
守梯的护卫立刻横过手中长棍,沉声道:“顶楼包间,闲人免进。”
萧慕寒眉峰微蹙,正要开口,自祁已侧身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这位是跟着楼主来的护卫,萧护卫,顶楼规矩,外带的护卫不得入内。”
云可依立刻向萧慕寒解释道“你在这等我吧……我没事,不用担心……”
自祁视线扫过萧慕寒紧握的拳,又淡淡移开,仿佛对方只是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楼主……我们是自己人……害怕我们伤害你?”
“自祁,你说笑了……”
云可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被拦在梯下的萧慕寒。
廊外的雨丝飘进来,落在萧慕寒肩头,晕开一小片深色。
云可依轻声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不会很久的。”
萧慕寒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声音压在风雨里:“好。”
云可依不再多言,转身跟着自祁踏上木梯。脚步声轻叩着台阶向上,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萧慕寒立在原地,望着那扇被护卫掩上的雕花木门,指尖在身侧缓缓收紧。
雨还在下,风卷着檐角的铜铃,敲出一串清泠却沉闷的响。
云可依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时,一股混杂着金属冷光与硫磺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云可依下意识眯了眯眼,整间屋子几乎被金银珠宝堆满,金锭码成小山,银元宝滚得遍地都是,珍珠玛瑙串成的帘子垂在墙角,折射出晃眼的光。
“这么多……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山银山……”
而在这些财富之间,几排黑褐色的火药桶赫然立着,桶身还贴着引信,周围地面上隐约可见嵌在砖石里的铜环与凹槽,显然布满了机关,稍不留意便会触发。
“你们还布置了机关保护这些珠宝……”
“是的……”
“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金银珠宝?”
自祁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切:“楼主,这些金银珠宝可不是凭空来的,全是风雨归楼这两年实打实的收入。这楼本就是您一手建立的,从选址到定下规矩,哪一样离得开您?按道理说,这些本该都是您的。”
自祁说着,又指了指那些码得整齐的金锭:“兄弟们跟着您做事,能有如今的安稳,全靠您当初的盘算。”
云可依却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满室珠光,语气平静:“这都是楼里兄弟日夜操劳赚来的,是大家的血汗钱。我这两年几乎没怎么管过楼里的事,实在谈不上功劳,这些自然与我无关。”
云可依顿了顿,望向自祁兄弟:“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帮大家好好保管。眼下时局不稳,留着这些财物,总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给兄弟们留条后路。”
自宴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急:“楼主您这就太谦虚了!当初若不是您想出开赌坊的主意,又亲手研究出那些新奇赌局,引来了各路客源,咱们哪能这么快攒下家底?这功劳明明白白摆在这儿,您可不能不认。”
自宴说着,还拍了拍身旁一个嵌着宝石的锦盒:“就说上个月那个‘玲珑骰’赌局,光是抽成便抵得上过去半年的收入,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自祁走上前,指尖拂过一块金砖,眉头却紧锁着。
“这些东西堆在这里快半年了,本想找机会运出去,可太子的人把风雨归楼盯得像铁桶一样,明里暗里全是眼线,动一动就会被察觉,实在没办法。”
自宴在一旁补充,声音里带着焦虑:“再拖下去,万一被他们搜出来,不只是这些财物保不住,连整个楼里的人都要遭殃。”
云可依的目光从珠宝扫到火药,又落在那些隐蔽的机关上,沉默片刻后,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萧慕寒明日就要带着队伍归京了。
云可依的目光从堆积的珠宝上移开,转向自祁,语气随意地问:“对了,摄政王的人是不是还在风雨归楼?”
自祁点头应道:“嗯,已经在楼里住了一个月了,大约有五百人。只是奇怪,这一个月里从没见过摄政王本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可依听着,心里暗忖:他哪也没去,就在楼下呢。被你们拦在楼梯口,戴着面具,你们自然认不出。
云可依抬眼看向自祁兄弟,眼底亮了亮:“我有办法将它们运出去了。”
“什么办法?”自祁连忙追问。
云可依面上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说:“我和摄政王还算有些交情,这次让他帮忙把珠宝带出去,应该没问题。”
“不会吧?”一旁的自宴眼睛瞪圆了,显然有些惊讶,“楼主您和摄政王还有交情?”
云可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我看着就不像认识摄政王的人?”
自宴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打趣的恭敬:“哪能啊!楼主您是谁,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大人物是您不认识的?”
自祁也跟着点头,眼底的疑虑散去不少:“有摄政王帮忙,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云可依语气笃定,“这里的金银珠宝,你们今晚就悄悄打包好,全部搬到后院的隐蔽库房里,切记动静要小,别惊动任何人。”
云可依顿了顿,继续道“运出去的事交给我,我会派人来处理。摄政王的队伍明日启程,有他们掩护,太子的人绝不敢轻易查探。”
自祁与自宴对视一眼,见她神色从容,不似玩笑,便齐齐点头。
自祁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信任:“既然楼主这么说,我们自然信得过。”
自宴也应声:“全听楼主安排。”
云可依弯唇一笑,目光再次扫过满室财富与暗藏的危机:“那就辛苦二位了,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后院库房里的东西都码得整整齐齐。”
“好……”
云可依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轻轻回响,她独自走下楼时,萧慕寒正站在楼下的廊柱旁,指尖捻着一枚玉佩,目光沉静地望着门外的夜色。
见云可依下来,他眼中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抬手拂去肩头沾染的薄尘。
云可依没说话,只侧身朝门口偏了偏头,萧慕寒便默契地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风雨归楼,门扉在身后缓缓合上,将楼内的暗影与寂静隔绝。
晚风带着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不远处的集市正热闹,灯笼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晕开暖黄的涟漪,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混着食物的香气,漫过街角。
走到人流渐密处,云可依抬手解灯火更显柔和。
萧慕寒的目光在云可依脸上稍作停留,便自然地移开视线,与云可依并肩穿过熙攘的人群。
穿过两条街,前方出现一座石桥,桥下流水潺潺,倒映着两岸的灯火,像撒了一河的碎金。
两人倚在桥栏上,晚风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
“明日你就要离开了。”
云可依望着水面的波光,声音轻得像风。
“今晚我陪你逛逛,顺便……想请你帮个忙。”
萧慕寒转过头,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何事?”
“帮我将十几个木箱子运出城。”
云可依的语气沉了沉,目光扫过远处街口隐约晃动的几个身影。
“不能让太子的人查到。最近,他的人一直在风雨归楼附近秘密查探,动静不小。”
“好……”
夜色里忽然掠过一道轻盈的影子,菁菁足尖点过屋檐的飞翘,手中捧着个乌木匣子,如柳絮般飘落至云可依面前,带着几分雀跃道:“楼主安排做的面具做好了,特地给您送来。”
“快……拿来我看看……”
云可依伸手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面冰凉的雕纹,她转头朝萧慕寒递了个眼色,拉着他往不远处一片灯笼照不到的暗影里走。
“我们去那边……”
墙角的阴影浓重,刚好遮住两人身形,云可依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副新面具,月光漏过缝隙,隐约能瞥见上面繁复的纹路。
那副面具通体由玄铁打造,暗沉的金属光泽中透着冷冽的质感,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风霜。
面具正面,一条巨龙怒张着巨口,龙须如钢针般根根分明,龙鳞的纹路被打磨得深浅有致,在微光下折射出细密的阴影,恰似真龙鳞片的肌理。
整个面具线条刚硬凌厉,边角打磨得圆润却不失锋芒,戴在脸上时,恰好能遮住眉眼与口鼻,只留下颌线条在外,那份藏于玄铁之后的威慑力,仿佛能让周遭空气都为之凝滞,一举一动间,尽是睥睨天下的威武。
“换这个试试……”云可依的声音带着笑意,“看看新做的,是不是比之前的好看。”
萧慕寒没多言,接过面具抬手换下脸上旧的。
“嗯……好……”
黑暗中只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响,片刻后,两人并肩走出阴影,站到一盏悬在檐下的红灯笼旁。
暮色初临的街头,萧慕寒负手而立,新换的玄铁龙纹面具在残阳下泛着冷硬光泽。
龙首盘踞的轮廓衬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愈发挺拔,墨晶石镶嵌的眼洞隐现眸光,走动时玄铁轻鸣,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
可这威慑偏生挡不住周遭的目光。临街酒肆的女子们先是低低抽气,接着便按捺不住地探头张望,有胆大些的甚至推搡着同伴,指尖悄悄指向他,眼波里淌着惊艳与好奇。
“那面具好威风……”
“戴面具的人看着也气度不凡呢……”细碎的赞叹乘着晚风飘过来,像一群嗡嗡的蜂,绕得人耳根发烫。
云可依站在街角,看着那一道道黏在萧慕寒身上的视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云可依知道那面具的确夺目,也知道萧慕寒本就惹眼,可瞧着那些女子红着脸、咬着唇偷瞄的模样,心里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