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别耽误了他的前程,更别拉着他与你一同堕落。
九公主被厉王的话噎了一下,气焰却更盛,伸手拦住云可依的去路,柳眉倒竖。
“谁准你走了?本公主的话还没问完呢!”
九公主说着,不等云可依反应,竟抬手一把扯下了她刚重新戴好的面纱。
面纱飘落的瞬间,云可依的面容再次暴露在日光下,清丽中带着几分被惊扰的微愠,反倒添了种惊心动魄的美。
厉王目光一凝,心头猛地一震——这张脸,分明就是摄政王宴会上那个凭一支鼓上飞仙舞惊艳四座的女子!
那晚隔着重纱与烛火,只觉朦胧动人,此刻近在眼前,才知何为真正的倾城倾国,眉梢眼角皆是风情,却又带着不染尘埃的清冷。
“哼,果然是个狐媚子!”
九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厉王望着云可依出神,顿时尖声讥讽起来。
“刚露面就勾得人移不开眼,现在连二哥都被你迷得魂不守舍了,手段倒是厉害得很!”
九公主一边说,一边用轻蔑的眼神剜着云可依,仿佛认定了她是故意在此处引诱皇子的轻浮女子。
厉王回过神,眸色沉了沉,看向九公主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
“九妹,慎言。”
云可依垂眸听着九公主的污蔑,指尖在袖中悄然捻了捻,再抬眼时,已缓步走到九公主身侧,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清浅却字字清晰。
“九公主,话可不能乱说。我与这位厉王殿下,今日确是第一次见面,您这般说辞,未免太偏颇了。”
云可依说话时,衣袖微拂过九公主的手臂,动作自然得如同无意,九公主正被怒火冲昏头脑,丝毫未曾察觉异样。
“你少在这里狡辩!”
九公主怒目圆睁,“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公主莫非是喜欢胡思乱想,编排他人是非?”
云可依打断九公主,目光平静无波,“皇家公主,言行当有分寸才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九公主被戳中痛处,怒火更炽,扬手就要朝云可依脸上扇去。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骤然响起,萧慕寒不知何时已立在不远处,玄色锦袍上金线流转,眉眼间带着迫人的威压。
萧慕寒几步上前,目光沉沉地落在九公主扬起的手上。
九公主见是三皇兄,手僵在半空,又惊又气。
“三皇兄!你怎么也帮这个外人说话?她就是个狐媚子,刚才还和二哥眉来眼去的!”
云可依眉峰微蹙,语气添了几分冷意。
“九公主若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替你娘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萧慕寒闻言,伸手将云可依轻轻拉到自己身侧,才转眸看向九公主,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九妹,你还是这般爱刁难旁人。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回头我便去告诉李太傅,该给你多布置些功课,省得你总有无谓的精力寻衅滋事。”
九公主最怕的就是那位严苛的李太傅,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跺了跺脚便要走。
“站住。”
萧慕寒叫住她,目光锐利如刀……
“下次再见到她,给我客气些。你若再敢欺负她分毫,我绝不饶你。”
九公主咬着唇,狠狠瞪了云可依一眼,终究不敢违逆三皇兄,带着侍女悻悻地走了。
御花园的风忽然静了些,元公公低眉顺目地走到厉王身侧,躬身道:“厉王殿下,陛下在御书房有请。”
厉王颔首,目光先掠过云可依,又看向萧慕寒,微微颔首示意,便随着元公公转身离去,玄色袍角扫过青石板,留下一道清寂的背影。
萧慕寒转过身,目光落在云可依脸上,伸手拿起落在一旁的面纱,轻轻为云可依系好,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下颌,温声道:“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云可依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九公主……一会儿怕是有的受了。”
云可依顿了顿,坦然道,“我给她下了点东西。”
萧慕寒眉峰微挑,语气里却无半分责备,只问:“她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
云可依摇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执拗。
“但她平白侮辱我,还牵扯厉王殿下,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人向来如此,有仇当场便报。”
云可依抬眸看向萧慕寒,眼里掠过一丝不确定。
“王爷,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就像她说的那样,是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
萧慕寒心头一软,不等云可依说完,便伸手将云可依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
“不,你很好。”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是她不好。”
怀里的人身体微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萧慕寒能感觉到,云可依轻轻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像只寻到庇护的小兽。
风拂过牡丹花丛,落了几片花瓣在两人肩头,带着清甜的香。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快步走来,见了萧慕寒先福了福身,再转向云可依,脸上堆着得体的笑。
“摄政王殿下,皇后娘娘在凤仪宫歇着,听说了这位姑娘的事,想着见见她,特意让老奴来迎一迎。”
萧慕寒握住云可依的手没松开,淡淡道:“我与她一同去。”
几人走到凤仪宫朱红宫门前,李嬷嬷却上前一步,拦在了萧慕寒身前,依旧是那副恭敬模样,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摄政王殿下,实在对不住,皇后娘娘吩咐了,想单独与这位姑娘说几句话,还请您在这儿稍等片刻。”
云可依转头看向萧慕寒,安抚地笑了笑。
“王爷,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云可依仰头望着他,眼里闪着笃定的光。
“皇后娘娘是您的娘亲,定然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我的,她一定会喜欢我。”
萧慕寒望着她澄澈的眼睛,终究还是松了手,叮嘱道:“那好,我在门外等你。若有半分不妥,立刻大喊一声。”
云可依弯唇一笑,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会武功的,宫里还没人能欺负得了我,多半是我欺负别人呢。”
云可依说完,冲他眨了眨眼,便转身跟着李嬷嬷,迈过门槛走进了凤仪宫。
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萧慕寒立在宫门外,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指尖微微蜷起,方才云可依那句带着娇俏的“我会武功”还在耳畔,可心头那点不安,却迟迟未散。
凤仪宫内静悄悄的,檀香袅袅。皇后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正拨弄着琴弦,一曲《月如霜》从她指下流淌而出,初听倒也悠扬,只是细品便觉少了几分曲中该有的清寂孤高。
云可依轻步走入,见皇后专注抚琴,便垂手立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扰。
皇后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才缓缓抬眸,目光落在云可依身上,带着审视。
“云姑娘。”
“臣女云可依,见过皇后娘娘。”
云可依依着礼数行了一礼。
皇后放下琴,语气平淡却字字带刺。
“阿寒如今是摄政王,将来他的正妻,须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方能配得上他的身份。你自小在边疆军营长大,怕是不懂这些规矩体面。真要嫁入皇家,将来不光你自己会后悔,旁人也会指着脊梁骨笑话你。”
云可依抬眸,神色平静。
“皇后娘娘,您刚弹奏的《月如霜》,弹得不算好。”
“大胆!”
一旁的李嬷嬷立刻厉声呵斥。
“区区臣女,也敢妄议娘娘的琴技,简直是胡说八道!”
皇后抬手止住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向云可依。
“哦?你会弹琴?”
云可依点头:“略通一二。”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既如此,便弹一曲来听听。若是弹得不如我,或是方才纯属胡言,可就别怪我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皇后娘娘息怒,民女这就献丑。”
云可依应着,走到琴案前坐下,指尖轻轻落在琴弦上。
下一刻,一串清越激昂的琴声骤然响起,竟是古琴中最难驾驭的《凤求凰》。
云可依指法娴熟,时而急促如凤鸟振翅,时而缠绵似低语诉情,将曲中那份炽热与执着演绎得淋漓尽致。
云可依垂着眼帘,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心中暗忖:还好当年为了潜伏刺杀,硬逼着自己学了这身技艺,如今弹起琴来,倒也真成了小菜一碟。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殿内静了片刻,皇后望着琴弦上颤动的余音,缓缓颔首:“弹得确实不错。”
云可依起身行礼:“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皇后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地看向云可依。
“条件你随便开,金银珠宝、良田美宅,只要能让你离开阿寒,本宫都能应你。”
云可依抬眸,语气坚定:“我不会离开他。况且我已向皇上禀明,定会查清父亲的冤屈,届时便知我并非罪臣之女,配他并非不妥。”
皇后沉默片刻,抬手示意她坐到棋案旁:“来,陪本宫下一盘。”
黑白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后落下一子,慢悠悠道:“有些事,不必说得太透。不如各退一步,你做阿寒的侧妃,正妃之位留给出身名门的贵女,如何?”
“不行。”
云可依毫不犹豫。
“若做不了正妃,这皇家媳妇我便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