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云可依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了衣衫,可她紧咬着牙,硬是没哼出一声。
心头却掠过一丝绝望:难道今日真要殒命于此?
“主子,”
月梧身后那个铁皮脸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如磨铁。
“这云可依武功底子太深,就算中了这么多箭,保不齐还有后手。不如先废了她的武功,让她成个任人宰割的废人,再慢慢折磨不迟。”
月梧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说得有理。”
月梧抬手止住箭雨,身形如鬼魅般飞跃而下,落在云可依面前,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她丹田——那是武者根基所在,一旦被废,终身再难修炼。
就在爪风即将及体的刹那,云可依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
云可依竟借着月梧靠近的瞬间,猛地发力挣动铁链,原来刚才看似无力挣扎,实则是在暗中运气,硬生生磨断了铁链衔接处的薄弱环节!
“哐当”
一声脆响,铁链崩裂!云可依身形一晃,避开月梧的爪击,同时左手一扬,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咻咻”射出,直取月梧周身大穴。
这是云可依压箱底的独门暗器“透骨钉”,专破护体真气。
月梧猝不及防,慌忙后跃,衣袖却已被银针划破数道口子,惊出一身冷汗。月梧站稳身形,看向挣脱束缚的云可依,非但不惧,反而笑得越发癫狂。
“好!好得很!不愧是能杀我一次的人!”
云可依忍着剧痛站直身体,右手一甩,腰间飞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白纱,在风中舒展开来,正是她的独门兵器“飞云纱”。
纱影翻飞间,时而如利刃般割向月梧咽喉,时而又如罗网般罩向对方四肢,灵动诡谲。
紧接着,她掌风一变,双掌带起淡金色的气浪,正是威力无穷的“仙绝掌”,每一掌都蕴含着沛然正气,逼得月梧连连后退。
月梧起初还稍显狼狈,渐渐却打得起劲,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月梧越打越觉得心惊——云可依这具身体实在太强,经脉坚韧,真气精纯,即便身负重伤,爆发力依旧惊人。比起自己现在这具普通躯壳,简直是天壤之别。
“哈哈……真是具完美的容器!”
月梧一边拆招,一边大笑。
“云可依,你的身体归我了!等我附了你的身,你的武功、你的名声,全都是我的!”
“你想多了……月梧……你还不配使用我的身体……”
月梧攻势越发凌厉,招招狠辣,却隐隐避开了要害,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生擒云可依,夺舍这具躯体。
崖边的风卷着血腥气呼啸,云可依与月梧的缠斗已到白热化。
云可依只觉体内真气如沸水般翻腾,每一次挥掌、每一次甩动飞云纱,都比前一刻更添几分力道。
肩头的箭伤明明痛得钻心,可四肢百骸却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来,连视线都变得异常清明——云可依的武力值竟在生死关头节节攀升,招式间的凌厉与精妙,远超平日巅峰状态。
月梧越打越心惊,起初还能勉强招架,渐渐却被云可依的掌风逼得左支右绌。
月梧看着对方浴血奋战的模样,眼中贪婪更甚,却也多了几分惧意。
“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月梧厉声嘶吼,终于按捺不住,招呼着身后的怪人围攻上来。
数道诡异的掌风、几把淬毒的兵刃同时袭来,云可依腹背受敌,身形却愈发灵动。
云可依脚尖点在崖边碎石上,借力旋身,飞云纱陡然暴涨,如一张巨网将众人圈在其中。
“喝!”
云可依猛地沉气,体内奔涌的内力骤然爆发,身上那十几根深嵌血肉的利箭竟被震得齐齐弹出!
利箭带着破空之声反向射去,精准地扎进围攻者的肩头、大腿,惨叫声此起彼伏。
云可依趁机抽出腰间的赤练箭,弓弦轻颤,三支箭羽连成一线,分别射中三名怪人的手腕,废掉了他们的兵器。
这正是云可依赖以成名的箭术,快、准、狠,箭尖淬的特制麻药让中招者瞬间瘫软。
月梧见状大怒,亲自提剑刺来,却被云可依侧身避开,反手一掌印在她胸口。
月梧踉跄后退,捂着心口喷出一口黑血。云可依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反手摸出一枚烟雾弹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想跑?没那么容易!”
月梧的怒喝在烟雾中回荡。
云可依却已借着烟幕纵身跃出包围圈,沿着崖壁的藤蔓急速攀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不知奔逃了多久,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云可依抬头望去,竟已跑到了另一处悬崖顶端,身后的脚步声与呵斥声越来越近。
月梧带着剩下的人追了上来,将云可依堵在崖边,雪地里的脚印清晰地暴露了她的踪迹。
“云可依,束手就擒吧!”
月梧喘着气,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狠厉。
“这悬崖深不见底,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云可依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崖下,风雪正从谷底翻涌而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云可依握紧手中的飞云纱,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
“就算是死,也不会落在你这魔女手里!”
话音未落,云可依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坠落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云可依,狂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
云可依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将飞云纱猛地甩出,纱端如灵蛇般缠住崖壁伸出的老树枝。
然而下坠的力道太大,“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云可依借着这短暂的缓冲,接连打出几个卸力的掌法,试图减缓下落的速度,可崖壁陡峭光滑,根本无处借力。
最终,云可依重重地摔在悬崖底部的积雪中。
厚厚的雪层卸去了部分冲击力,却依旧让云可依骨头欲裂。鲜血从身下的雪地晕开,与洁白的雪形成刺目的对比。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云可依仿佛看到月梧等人站在崖边向下张望,随即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人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萧慕寒策马赶到悬崖边时,正见月梧带着几个形貌怪异的男人站在崖边,一脸阴恻地望着下方。
“摄政王倒是来得巧。”
月梧转过身,看到萧慕寒一身玄色锦袍上落满雪花,墨发被风吹得凌乱,眼底却燃着不容忽视的戾气,她反而笑得越发得意。
“可惜啊,你来晚了——云可依已经从这儿跳下去了,这悬崖深不见底,摔下去怕是早成了一滩肉泥,连全尸都留不下。”
“你说什么?”
萧慕寒的声音像淬了冰,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当“云可依”“摔下去”几个字钻进耳朵,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原本漆黑的眼瞳竟一点点染上妖异的紫色,像是有风暴在眼底酝酿。
月梧被他这副模样看得心头一跳,却仍强撑着笑道:“自然是说她死了……”
话音未落,萧慕寒已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
萧慕寒甚至没拔刀,只凭一双肉掌,掌风凌厉得能撕裂风雪。
月梧身边的几个怪人慌忙上前阻拦,却被他随手一挥便震飞出去,撞在崖壁上吐着血滑落在雪地里。
“保护主子!”
剩下的人嘶吼着围上来,可萧慕寒带来的四大影卫早已悄无声息地现身,黑衣如墨,动作快如鬼魅,不过几招便将他们一一制服。
萧慕寒的目标始终只有月梧。
萧慕寒招招狠戾,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紫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嗜血的疯狂。
月梧被萧慕寒逼得连连后退,几招下来便险象环生,心知再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尖叫一声:“撤!”
月梧带着残部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密林里。
萧慕寒却没有去追,他猛地转身冲向崖边,望着那片吞噬了云可依的茫茫风雪,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王爷,属下等去寻绳索!”
影一上前道。
“不必。”
萧慕寒声音发颤,翻身上马。
“去崖底!”
一行人马踏着积雪,沿着陡峭的山路绕向崖底。
风雪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没到了马腹,前行异常艰难。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崖底时,萧慕寒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的。
萧慕寒踉跄着在雪地里搜寻,目光扫过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心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看到不远处那抹蜷缩的身影——云可依躺在雪地里,身上的衣衫被划破多处,沾满了暗红的血,那些血在雪地上晕开,像一朵朵绝望的花。
雪花落在云可依散乱的发丝上,竟像是一瞬间染白了鬓角。
“依儿……”
萧慕寒的声音哽咽,他一步步走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声,在这寂静的谷底格外刺耳。
影一抢先一步上前,颤抖着伸手探向云可依的鼻息。
片刻后,影一猛地抬头,脸上露出狂喜。
“王爷!王妃……王妃还有气!很微弱,但还有一口气!”
萧慕寒如遭雷击,随即疯了一般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云可依从雪地里抱起。
云可依的身体冰冷僵硬,伤口还在渗血,轻得像一片羽毛。
萧慕寒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紧紧裹住她,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驾!”
萧慕寒抱着云可依翻身上马,马鞭一扬,骏马发出一声嘶鸣,踏着风雪朝着神医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雪中,萧慕寒低头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人,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撑住,依儿,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