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可依指尖缓缓攥紧,眸中闪过刻骨的恨意,随即化为冷冽的决断。
“好,我去京城会会这位阮家主。”
云可依抬眼望向东方,那里是京城的方向,也是她埋藏血海深仇所在。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真相埋没。
京城……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萧慕寒端坐在车厢内,玄色衣袍衬得他面色愈发沉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正闭目思索着朝中诸事。
“王爷!”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车厢内的静谧,随即马蹄声骤响,一名暗卫翻身下马,快步冲到马车旁,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紧急密报!”
萧慕寒睁开眼,眸色微沉,接过密信拆开。只匆匆扫了几行,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猛地变冷。
“神医谷大火……云可依被黑衣人带走,生死未卜……”
一行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萧慕寒猛地攥紧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嘶”的一声,信纸被他捏得粉碎,纸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怎么会……”
萧慕寒低声喃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焦灼,“本王才离开几日……”
“备马!不,加速回府!
萧慕寒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怒。
马车瞬间提速,车轮滚滚,几乎要飞起来,一路风驰电掣般冲回摄政王府。
车刚停稳,萧慕寒便纵身跃下,大步流星直奔暗卫营。
“所有人听令!”
萧慕寒站在演武场中央,目光如刀。
“立刻彻查神医谷昨晚大火的详情,还有那些黑衣人的来历、去向,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是!”
暗卫们齐声领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萧慕寒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锁。
此事太过蹊跷,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太子,毕竟云可依与自己关系匪浅,太子素来视他为眼中钉,难保不会拿她下手。
“去查,”
萧慕寒看向身旁的亲卫,“太子的人,昨晚可有异动?”
片刻后,亲卫回报:“回王爷,属下早已查过,太子的人昨晚都在府中,并无任何异常动静。”
“不是太子?”
萧慕寒心头疑云更重。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急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
“王爷,千机阁阁主派人送来密信,说有要事相商,还说……有大礼要送您,让您亲自去见一面。”
“千机阁?”
萧慕寒瞳孔一缩,心头猛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云可依在他们手上?
萧慕寒一把抓过密信,看完后脸色更沉,冷哼一声:“好,本王就去会会他们!”
萧慕寒立刻起身,按照密信上的地址,带了两名心腹暗卫,快马加鞭赶往城中那家不起眼的酒楼。
酒楼密室光线昏暗,仅几盏壁灯投下暧昧的光晕。
一名女子身着水红舞衣,正随着丝竹声在室中旋身,腰肢软如无骨,眼波流转间带着刻意的妩媚。
萧慕寒推门而入,玄色身影在阴影中愈发沉凝。
萧慕寒目光扫过那跳舞女子,眸中不见半分波澜,只握紧了腰间佩剑,脚步轻缓却带着十足的警惕,一步步踏入房间中央。
“铮——”
丝竹声骤止,跳舞女子也随之停步,垂首退到角落。
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昭雪一袭月白长衫,身侧跟着个黑衣女子——后者面罩黑纱,只露出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睛,周身气息凌厉。
“摄政王倒是准时。”
林昭雪扶了扶鬓边珠花,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萧慕寒抬眼看向她,声音冷硬如铁。
“林昭雪,本王来了。有事快说,不必绕弯子。”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林昭雪挑了挑眉,似是讶异,又似早有预料。
“当然。”
萧慕寒嘴角勾起一抹冷峭,“本王安排了那么多人都没能取你性命,今日自然要亲自来会会你。”
林昭雪脸色微变,随即冷笑。
“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当年在断魂崖,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已成了枯骨!萧慕寒,你这是恩将仇报!”
“我欠你的,早已还清。”
萧慕寒眼神一厉。
“本王今日不是来听你翻旧账的。千机阁的密信说有大礼,拿出来。”
林昭雪与黑衣女子交换了个眼神,缓缓道:“听说摄政王府近来一直在查云将军当年通敌叛国一案?”
萧慕寒眸色微动。
“我们有证据,能证明云家满门并未通敌,”
林昭雪顿了顿,加重语气,“是被人构陷的。”
“哦?”萧慕寒挑眉,“看来千机阁的消息确实灵通。说吧,什么条件,才肯把证据交出来。”
“摄政王果然爽快。”
黑衣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如磨砂,“我们也不绕弯子。用云可依来换。”
萧慕寒的目光瞬间冷如寒霜。
“把她交给我,”
黑衣女子无视他的眼神,继续道,“我立刻将证据双手奉上。”
“你们是怎么想的?”
萧慕寒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云可依不是我能控制的人。何况,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换个条件。”
黑衣女子似乎早料到萧慕寒会拒绝,语气不变。
“不必你控制。你只需要将她引来这里,剩下的事,我们自会处理。”
“你做梦!”
话音未落,萧慕寒猛地拔剑,寒光一闪,直劈黑衣女子面门!剑气凌厉,带起一阵疾风,将壁灯的光晕搅得粉碎。
黑衣女子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匕,反手刺向萧慕寒心口。
林昭雪也瞬间退到一旁,指尖扣住了数枚毒针。
密室中顿时兵刃交击声大作,玄色身影与黑衣身影缠斗在一处,剑气与匕光交织,逼得那跳舞女子尖叫着缩到墙角。
萧慕寒剑招狠戾,招招直取要害,显然已动了真怒,谁敢打云可依的主意,便是与他为敌。
“砰!”
密室门被猛地撞开,数十道黑衣身影鱼贯而入,皆是萧慕寒麾下最顶尖的暗卫。他们动作迅捷如豹,手中长刀出鞘,寒光凛冽,瞬间将林昭雪与那黑衣女子围在中央。
林昭雪二人见状,知道再斗下去必讨不到好。黑衣女子当机立断,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反手掷在地上。
“嗤——”
白烟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异香,正是强效迷烟。
“走!”
林昭雪低喝一声,与黑衣女子借着烟雾掩护,纵身跃向密室后窗。暗卫们挥刀驱散烟雾时,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追!”
萧慕寒眼神一厉,提剑便追了出去。
然而冲出酒楼,外面早已是人迹寥寥的长街,月色下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分踪迹?
萧慕寒攥紧了剑柄,心头火起,却也只能按捺住——林昭雪二人显然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刻意避开了所有眼线。
萧慕寒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直奔摄政王府。
刚踏入府门,一名暗卫便匆匆上前,双手奉上一封密信:“王爷,刚收到的急件。”
萧慕寒此刻满心都是云可依的安危与林昭雪手中的证据,竟无暇顾及这封信,只随手递给身后的侍从,大步流星直奔自己的书房密室。
萧慕寒在暗格中翻找片刻,很快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正是那张他寻了许久的藏宝图。
萧慕寒走到灯下,将图纸铺开,指尖顺着上面的纹路细细摸索,最终停在一处标记着龙形图案的位置。
“龙渊剑……竟在朱雀国。”
萧慕寒低声喃语,眉头紧锁。
眼下局势错综复杂,萧慕寒根本抽不开身前往邻国,这柄能助他破开困局的神剑,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罢了,还是先找到依儿再说。”
萧慕寒将藏宝图重新收好,眉宇间染上几分气馁。
萧慕寒转身走出密室,脚步放缓,一路来到后院的温泉池。
温热的泉水洗去了几分焦躁,换上干净的锦袍后,萧慕寒才稍稍定神。
回到书房时,桌上那封被遗忘的密信映入眼帘。
萧慕寒走过去,拿起拆开,目光扫过字迹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信是云可依派人送来的,字迹清丽,只寥寥数语:“慕寒,我在风雨归楼,一切安好,勿念。”
短短一行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萧慕寒的四肢百骸。
萧慕寒紧绷的下颌线条骤然柔和下来,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狂喜,方才所有的烦闷与焦灼一扫而空。
“她没事……”
萧慕寒握紧信纸,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周身那层冰封般的冷意,竟在这一刻融化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