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雷劫的威力远超预料,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劈在他周身的灵力罩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就在灵力即将溃散的瞬间,萧慕寒的身体猛地一震,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身形竟在水汽中扭曲、拉长——
片刻后,水池中央哪还有半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覆盖着银色鳞片的蛟龙!龙角峥嵘,金瞳锐利,在雷光下泛着慑人的光泽。
“雷劫竟提前了这么多……”
蛟龙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已到化龙期?”
“轰隆隆……”
不等他细想,又是一道惊雷劈来。
银色蛟龙猛地抬头,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龙吟,声音里带着冲破桎梏的悍然。
下一秒,它摆尾拍向水面,巨大的身躯破水而出,如一道银色闪电直冲天际,在接连不断的雷电中穿梭,几个腾挪间,便彻底消失在漆黑的雨夜深处,只留下那声龙吟的余韵,久久回荡在王府上空。
温泉池的水面渐渐平静,只剩下未散的白雾,和池边那件被雨水打湿的玄色外袍。
南风馆……
南风馆内,灵力流转的光晕随着云可依的动作轻轻摇曳。
云可依正盘膝打坐,周身的灵气突然剧烈震颤,一股尖锐的痛感猛地从心口炸开,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唔……”
云可依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肩头的神鸟飞鸢扑棱了下翅膀,担忧地歪头:“主人,你怎么了?”
“不好!”
云可依按住心口,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是萧慕寒,他有危险!”
上次去摄政王府,云可依私心留了个后手,悄悄在萧慕寒身上种下了同生契,他若遇险,她必感应到。此刻那契约传来的撕裂感,几乎要将她的神魂一同扯碎。
飞鸢仰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不时被闪电划破。
“今晚雷声震天,怕是……王爷正在渡劫?我们去看看!”
云可依再无半分犹豫,起身时指尖已凝出微光,一面凤纹面具瞬间覆上她的容颜,遮住了大半神情。她抓起墙角一把油纸伞,推门便冲进了雨幕。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顺着伞骨汇成水流。
云可依循着契约的指引,脚步飞快地穿梭在雨夜,最终停在城外的一片湖泊边。
湖面被狂风搅得翻涌,豆大的雨点砸在水面,溅起无数水花。
闪电撕裂天际的瞬间,能看到一道道粗壮的天雷如同银蛇,凶狠地劈向湖心,激起冲天的水柱。
“飞鸢,王爷他……”
云可依握着伞柄的手微微发颤,面具下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飞鸢盯着湖心,声音凝重。
“是雷劫!你看那些天雷,一道比一道凶……王爷他正在湖里承受!”
话音未落,湖心猛地掀起巨浪,一条覆盖着银色鳞片的蛟龙破水而出!它身长数丈,龙角在雷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正仰头承受着又一道天雷的轰击,鳞片被劈得泛起焦黑,却依旧在浪花中奋力翻腾。
“是他!”
云可依心头一紧,那蛟龙身上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萧慕寒。
“王爷……”
云可依再顾不上其他,猛地将油纸伞扔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转身便朝着汹涌的湖水冲去——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萧慕寒身边。
“王爷……别怕……我在……”
冰冷的湖水瞬间吞没了云可依的身影,她奋力朝着湖心的银色蛟龙游去。
“轰隆隆……轰隆隆……”
天雷仍在轰鸣,一道道紫金色的闪电如同怒龙般狂舞,每一次劈落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云可依双手结印,拇指与食指相扣成圈,其余三指伸直,分别指向不同方向。
“天地灵蕴,汇聚吾前。凝化结界,坚固如磐。山川赐力,日月同援。邪祟莫入,护此灵园。急急如律令!”
念动咒语时,想象周围灵蕴如光带般汇聚而来,形成一层透明且坚实的屏障。
云可依咬紧牙关,周身迸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妖力,在蛟龙周身织成一层淡粉色的护罩。
“噼啪……”
又一道天雷狠狠砸在护罩上,云可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护罩剧烈震颤,淡粉色的光晕明显黯淡下去。
云可依能感觉到体内的妖力正飞速流逝,耳边甚至响起了骨骼被震得发疼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天雷不甘地消散在云层后,云可依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头顶竟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猫耳,脸上布满了细密的血丝,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般往下沉。
湖面渐渐平息,银色蛟龙在水中翻滚了几下,鳞片褪去,身形缩小,重新变回了萧慕寒的模样,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在水中缓缓漂浮。
云可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过去,颤抖着将他抱在怀里,艰难地往岸边拖。
冰冷的雨水打在两人身上,她却浑然不觉,只紧紧抱着怀中毫无声息的人。
“飞鸢,他怎么样?”
云可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飞鸢落在云可依肩头,看着萧慕寒微弱起伏的胸膛。
“他没事,只是雷劫耗损了太多元气,身体暂时扛不住。”
云可依将手指轻轻按在萧慕寒腕间,指尖传来的脉搏细若游丝,她猛地抬头,眼眶泛红。
“这哪里是没事?脉搏这么弱,一定有危险!”
“他……他很快就能恢复的,不用担心。”
飞鸢的声音也有些迟疑。
云可依看着萧慕寒毫无血色的脸,心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云可依俯下身,轻轻吻上他冰凉的唇,随即张口,一颗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珠子从她口中飞出,缓缓落入萧慕寒唇间,顺着喉咙滑入胸膛,最后在他心口处隐去,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白光。
“主人,你干什么?!”
飞鸢惊得扑腾起来。
“那是你的猫灵珠啊!”
云可依抬手擦了擦嘴角,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坚定。
“有我的猫灵珠护着,下次雷劫他就能轻松些,不会这么痛苦了。”
“那你怎么办?”
飞鸢急得声音发颤。
“没了灵珠,你的修为会大跌的!”
“我没事。”
云可依摇摇头,抬手抚摸着萧慕寒的脸颊。
“我现在修为足够,暂时不用灵珠也没关系。你的妖灵珠……我也会尽快还你,别着急。”
“主人,就算你修炼快,也不能拿自己的根本开玩笑啊!”
“他是我最爱的人。”
云可依打断它,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一颗灵珠算什么?别说了,你先回弑魔剑里待着。”
云可依抬手握住腰间的弑魔剑,剑身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飞鸢看着云可依决绝的神情,终究是叹了口气。
“好吧。”
话音落,它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剑鞘之中。
摄政王府
寝宫……
摄政王府的寝宫静谧无声,只檐外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
云可依将萧慕寒轻轻放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他的睡意。
云可依转身点上床头的香炉,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药粉倒了进去,袅袅青烟升起,带着安神的异香——那是云可依秘制的迷魂散,本想让萧慕寒安稳睡上几日,好好养伤。
“王爷……睡个好觉……”
做完这一切,云可依才俯身,小心翼翼地褪去萧慕寒身上湿透的衣袍。
“全湿透了……我给你换了吧……不准着凉。”
指尖触到萧慕寒微凉的皮肤时,云可依心头微颤,动作愈发轻柔。
换好干净的里衣,云可依替萧慕寒拉上锦被,掖好被角,正准备悄然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依儿……别离开我。”
萧慕寒的声音带着未醒的迷蒙,眼睫轻颤,并未睁开,可那力道却出奇地紧。
“依儿……依儿……不准走……”
云可依一怔,看向香炉里仍在飘散的青烟,眉头微蹙。
“这么重的迷魂香,他竟还能醒?莫非……”
正思忖着,腕上的力道松了松,萧慕寒的头往枕间偏了偏,呼吸又变得绵长均匀,显然是又睡着了。
“我就说……刚刚一定是……迷糊了……”
云可依试着抽回手,不料萧慕寒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一用力,竟直接将云可依拉得一个踉跄,跌进了他怀里。
“你?”
云可依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湖水的湿意,贴在萧慕寒温热的肌肤上,定然会让萧慕寒着凉。
云可依急忙撑住萧慕寒的胸膛,低声道:“我先去换件衣服,我不走,乖。”
萧慕寒没有回应,只是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云可依圈得更紧了些。
“依儿……不准走……不准……”
“我不走……乖……我不走……”
云可依无奈,只得反手解开自己的衣襟,褪下湿衣,从一旁的衣柜里随意翻出一件男士里衣穿上。
衣料宽大,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是萧慕寒平日里穿的样式。
云可依重新躺回床上,刚盖好被子,萧慕寒便像有感应般,将云可依往怀里又拢了拢。
这一次,萧慕寒却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