沝水水的淼(1 / 2)

珠玉错:嫡庶姐妹的羁绊与纠缠

第一章 琼林宴上的暗流

暮春三月,京城最大的琼林苑内,牡丹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如霞似雪,簇拥着亭台楼阁间穿梭的衣香鬓影。今日是靖安侯府为嫡长女沈清晏举办的及笄宴,京中稍有头脸的世家子弟、闺阁小姐皆受邀而来,连宫中的贵妃娘娘都遣人送来了贺礼,足见沈家嫡女的分量。

沈清晏端坐在主位一侧的梨花木椅上,一身月白色绣折枝玉兰花的襦裙,乌发松松挽成垂挂髻,仅簪一支羊脂白玉簪,耳坠是成对的珍珠耳珰,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流转间,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得体,又不失少女的温婉柔和,应对着宾客们的道贺,语调平缓,字字句句都让人如沐春风。

“清晏姐姐今日真是风采照人,这般容貌才情,怕是京中再无人能及了。”说话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柳嫣然,她凑到沈清晏身边,语气中满是艳羡。

沈清晏微微颔首,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声音轻柔:“柳妹妹过誉了,妹妹才貌双全,清晏自愧不如。”她的目光掠过庭院,不经意间落在了角落里的一道身影上,眼神微微一柔。

那是她的庶妹,沈明薇。

沈明薇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领口袖口滚着精致的狐裘边,比起沈清晏的素雅,她的装扮更显明艳张扬。只是她此刻正站在海棠花树下,眉头微蹙,一双杏眼带着几分不耐地扫过喧闹的人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的玉佩流苏,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

作为庶女,沈明薇自小养在生母柳姨娘身边,柳姨娘出身不高,却极会钻营,将沈明薇宠得性子骄纵霸道,又因庶出的身份,心底始终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尤其对嫡姐沈清晏,更是有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既嫉妒沈清晏与生俱来的嫡女身份、父母的疼爱,又忍不住被她身上那份从容温婉的气质吸引,更要命的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容忍旁人对沈清晏的亲近——尤其是那个站在沈清晏身边,温文尔雅的少年郎。

少年郎是新科状元郎谢景行,出身书香世家,容貌俊秀,气质温润,今日受邀而来,一进门便被沈清晏的风采吸引,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此刻正与沈清晏低声交谈着什么,引得沈清晏不时浅笑点头。

沈明薇看着这一幕,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景行是她看上的人,沈清晏凭什么霸占他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迈着轻快却带着几分强势的步伐走了过去,径直插入两人中间,仰头对着谢景行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谢状元郎,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景行微微一怔,目光从沈清晏脸上移开,看向突然出现的沈明薇,礼貌性地颔首:“沈二小姐客气了。”

沈明薇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疏离,自顾自地说道:“听闻状元郎才思敏捷,不如我们来对几句诗?也好让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开开眼界。”她说着,不等谢景行回应,便抢先吟出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是孟郊的诗句,用来形容新科及第的喜悦,本也贴切,只是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挑衅,目光却直直地看向沈清晏,像是在炫耀什么。

沈清晏察觉到妹妹的敌意,心中无奈,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色,轻声道:“妹妹才情出众,只是今日是姐姐的及笄宴,这般考较状元郎,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沈明薇立刻反驳,语气带着几分娇蛮,“姐姐难道是怕我比过你,让状元郎见笑?”

谢景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素来不喜欢这般骄纵无礼的女子,只是碍于沈家的面子,不好发作,只能打圆场道:“沈二小姐才情过人,清晏小姐温柔端庄,各有千秋。今日是喜宴,不如不谈诗赋,一同赏景如何?”

沈明薇却不领情,她转头看向沈清晏,眼神带着几分占有欲:“姐姐,我听说你近日得了一块上好的暖玉,可否借我瞧瞧?我早就想要一块这样的玉了,姐姐向来疼我,定然不会拒绝吧?”

那暖玉是靖安侯夫妇特意为沈清晏及笄准备的礼物,质地温润,雕工精美,是稀世珍品。沈明薇明知那是姐姐的心头好,却偏要开口去借,摆明了是故意为难。

沈清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依旧没有动怒,只是轻声道:“那玉是父母所赐,意义非凡,不便外借,妹妹若是喜欢,改日我让下人寻一块上好的玉佩送你。”

“我不要别的,就要姐姐那块!”沈明薇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拉沈清晏的手腕,“姐姐若是不借,就是不疼我,看不起我这个庶妹!”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沈清晏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拉得摔倒,幸好谢景行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才稳住身形。

“沈二小姐,请自重。”谢景行的语气冷了几分,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沈明薇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慑,动作顿了一下,却依旧不肯罢休,眼眶微微泛红,委屈地看着沈清晏:“姐姐,你看,连状元郎都为你说话,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庶出,就低人一等?我只是想要一块玉而已,为什么姐姐都不肯满足我?”

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立刻引来了周围宾客的目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沈清晏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仿佛在指责她身为嫡姐,却苛待庶妹。

沈清晏心中一叹,她知道沈明薇向来擅长用这种方式博取同情,若是今日不顺着她,怕是会落得个“嫡姐欺凌庶妹”的名声。她正欲开口,却见沈明薇突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了沈清晏腰间的玉佩上——那正是那块暖玉。

不等沈清晏反应过来,沈明薇猛地伸手,一把将玉佩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姐姐不肯借,那我就自己拿了,姐姐这么温柔善良,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说完,她不等沈清晏回应,便攥着玉佩,转身快步跑开了,留下沈清晏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无奈,却依旧没有发怒,只是对着周围的宾客歉意地笑了笑:“舍妹年幼无知,让各位见笑了。”

谢景行看着沈清晏温柔依旧的侧脸,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与怜惜。他见过太多世家嫡女的骄纵跋扈,像沈清晏这般温柔端庄、处事大度的,实属难得。而那个沈二小姐,虽容貌明艳,性子却太过霸道骄纵,尤其是她看沈清晏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让他很是不适。

“清晏小姐,你不必为她的行为道歉。”谢景行温声道,“沈二小姐的性子,确实需要好好管教一番。”

沈清晏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温和:“妹妹自小被姨娘宠坏了,性子是骄纵了些,但心地不坏,只是有时候太过执拗了。”她嘴上为沈明薇辩解着,心里却清楚,妹妹对她的敌意,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执拗”。

从她们记事起,沈明薇就喜欢抢她的东西,无论是布料首饰,还是书籍笔墨,只要是她喜欢的,沈明薇总要想方设法夺过去。而父母总是劝她,作为嫡姐,要多让着庶妹,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包容,习惯了温柔以待,哪怕心里偶尔会觉得委屈,也从未表露过半分。

只是这一次,沈明薇抢的不仅仅是一块玉佩,还有谢景行的关注——那个她也心生好感的少年郎。

她抬眼看向谢景行,恰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连忙低下头,轻声道:“状元郎,我们还是去赏牡丹吧,莫要让这些小事坏了兴致。”

“好。”谢景行点头,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而另一边,沈明薇躲在假山后面,紧紧攥着手中的暖玉,感受着玉石传来的温润触感,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她就是忍不住,只要一看到沈清晏得到别人的青睐,看到她拥有那些自己没有的东西,她就浑身难受。

沈清晏是嫡女又如何?温柔端庄又如何?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包括谢景行,包括沈清晏拥有的一切。

她抬起头,透过假山的缝隙,看向不远处并肩赏牡丹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姐姐,你拥有的太多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部抢过来的。”

春风拂过,吹动了庭院中的牡丹花瓣,也吹动了姐妹俩之间暗流涌动的羁绊。这场看似平静的及笄宴,不过是她们漫长纠缠的开始。

第二章 书院偶遇的交锋

及笄宴后,沈清晏与谢景行的名字时常被京中人士提及,不少人都觉得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靖安侯夫妇也颇为满意谢景行的才情与家世,有意撮合两人,便时常邀请谢景行来府中做客。

沈清晏对此虽有些羞涩,却也并不排斥。谢景行的温文尔雅、学识渊博,都让她心生好感,与他相处时,总是如沐春风。只是她心中始终惦记着沈明薇,担心妹妹会因此再生事端。

果然,没过几日,沈明薇便又闹出了动静。

那日,沈清晏应谢景行之邀,前往京城有名的文华书院赏书。文华书院是京中最大的藏书之地,不仅有海量的古籍珍本,还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此交流探讨,氛围极好。

沈清晏一身素色衣裙,带着丫鬟晚晴,轻车简从地来到书院。谢景行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她,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清晏小姐,久等了。”

“状元郎客气了,是我来晚了。”沈清晏浅笑道。

两人并肩走进书院,沿着青石板路缓缓前行,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古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书香。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诗词歌赋、经史子集,见解颇为投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藏书楼前。

“里面有不少孤本,清晏小姐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进去瞧瞧。”谢景行道。

沈清晏点头应允,正欲迈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娇俏:“姐姐,谢状元郎,好巧啊!”

两人回头,只见沈明薇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打扮得娇俏可人,正带着丫鬟快步走来。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景行身上,笑容明媚:“我听说文华书院的藏书极多,特意来见识一下,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姐姐和状元郎。”

沈清晏心中了然,妹妹定是打听了她的行踪,特意赶来的。她依旧温和地笑了笑:“妹妹也喜欢读书?”

“当然了,”沈明薇眨了眨眼,走到谢景行身边,亲昵地说道,“我素来仰慕状元郎的才华,早就想向状元郎请教一二了,今日难得有机会,状元郎可不许推辞。”

她说着,便自然地挽住了谢景行的胳膊,姿态亲密,完全无视了一旁的沈清晏。

谢景行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胳膊,语气疏离:“沈二小姐若是有疑问,尽可提出,我知无不言。”

沈明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不悦。她转头看向沈清晏,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姐姐,你也是来向状元郎请教的吗?不过姐姐性子温婉,怕是不好意思开口吧?不如让我先来,我可有好多问题要问状元郎呢。”

不等沈清晏回应,她便拉着谢景行往藏书楼里走,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从诗词歌赋问到经史子集,甚至还问了一些颇为刁钻的问题,显然是做了不少准备。

谢景行耐心地一一解答,只是语气始终保持着疏离,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跟在后面的沈清晏,带着几分歉意。

沈清晏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沈明薇刻意讨好谢景行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依旧没有表露出来。她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偶尔谢景行解答完一个问题,她会补充一两句自己的见解,言辞简洁,却字字珠玑,让谢景行不由得刮目相看。

沈明薇见谢景行的注意力又被沈清晏吸引,心中愈发不满。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清晏,故意说道:“姐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那首诗的意境明明不是这样的,状元郎,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故意曲解沈清晏的意思,想要让谢景行觉得沈清晏学识浅薄。

谢景行沉吟片刻,温和地说道:“清晏小姐的见解颇有道理,这首诗确实有多层意境,清晏小姐所说的,正是其中一种,并非不对。”

沈明薇没想到谢景行竟然会维护沈清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状元郎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我理解的才是正确的,姐姐不过是运气好,蒙对了而已。”

“妹妹,说话要有分寸。”沈清晏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端庄,“学术探讨,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各抒己见即可,何必非要争个高下?”

“我就是要争!”沈明薇梗着脖子,眼神执拗地看着沈清晏,“我就是要让状元郎知道,我比你强,比你更配得上他!”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声音也不小,周围几个正在看书的文人都闻声看了过来,目光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

谢景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沈明薇竟然会说出这样直白大胆的话。他看向沈清晏,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委屈与无奈,却依旧没有发怒,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妹妹,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沈明薇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谢景行,语气带着几分偏执,“谢景行,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你不准喜欢姐姐,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在这文人荟萃、注重礼仪的文华书院,一个闺阁女子如此直白地向男子表白,还当众挑衅嫡姐,实在是闻所未闻。

谢景行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看着沈明薇,语气严肃:“沈二小姐,请你自重!我对清晏小姐心生爱慕,只想与她共度一生,还请你不要再说出这般不合时宜的话。”

被谢景行如此直白地拒绝,沈明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景行,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她不过是个只会装温柔、装端庄的伪君子!我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无关容貌才华,只关乎心意。”谢景行的语气依旧冰冷,“清晏小姐温柔善良、端庄大度,是我心中唯一的良人。而你,性子骄纵霸道,偏执善妒,并非我所喜。”

说完,他不再看沈明薇,转头看向沈清晏,语气瞬间变得温柔:“清晏小姐,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走吧。”

沈清晏点了点头,目光掠过沈明薇苍白的脸,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跟着谢景行走了。

沈明薇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出血来,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沈清晏?为什么谢景行也不例外?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虚伪的嫡姐?

她猛地擦干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温柔讨好得不到想要的,那她就不择手段!沈清晏,谢景行,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她转身,快步离开了文华书院,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一个计划。

而沈清晏与谢景行走出书院后,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沈清晏心中有些不安,轻声道:“状元郎,今日之事,都怪我,若是我没有来,也不会让你如此为难。”

“与你无关。”谢景行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是沈二小姐太过偏执,我早该明确表态,让她断了念想。清晏,我喜欢你,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真心实意想要与你相守一生,无论遇到什么阻碍,我都不会放弃。”

沈清晏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暖,脸颊泛起红晕,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她心中依旧担心沈明薇会再惹事端,但有了谢景行的承诺,她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只是她没想到,沈明薇的报复,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第三章 流言蜚语的围攻

文华书院的表白事件过后,沈明薇消停了几日,沈清晏本以为妹妹是终于想通了,没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几日后,京中突然流传起了一些关于沈清晏的流言蜚语。有人说她表面温柔端庄,实则心机深沉,为了嫁给谢景行,故意在及笄宴上设计陷害庶妹;有人说她水性杨花,除了谢景行,还与其他世家子弟有染;甚至还有人说她不孝不敬,苛待庶母与庶妹,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这些流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世家府邸,还是市井民间,都在议论着靖安侯府的嫡长女。

靖安侯府的下人听到这些流言,都愤愤不平,想要去辩解,却被沈清晏拦住了。她知道,流言蜚语最是伤人,越是辩解,越是容易越描越黑,只能清者自清。

只是,这些流言对她的影响极大。原本有意与沈家联姻的几家世家,都纷纷打消了念头;京中的闺阁小姐们,也渐渐疏远了她,见了面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眼神中带着几分疏离与探究;甚至连府中的一些下人,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异样起来。

沈清晏虽然心中委屈,却依旧保持着温柔端庄的模样,每日依旧按时给父母请安,打理府中事务,闲暇时便读书练字,仿佛那些流言蜚语与她无关。

但只有她身边的丫鬟晚晴知道,自家小姐夜里常常辗转难眠,眼底的疲惫是藏不住的。

“小姐,那些人太过分了,明明都是无稽之谈,他们却说得有模有样。”晚晴看着沈清晏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道,“不如我们告诉侯爷和夫人,让他们出面澄清吧?”

沈清晏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温和:“不必了,父母已经够操心的了,何必再让他们为我烦心?这些流言终究会不攻自破的。”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清楚,这些流言绝非空穴来风,背后定然有人在推波助澜,而那个人,除了沈明薇,不会有别人。

果然,没过几日,柳姨娘便带着沈明薇来到了正院,说是要向夫人问安,实则是来“兴师问罪”的。

柳姨娘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裙,脸上带着几分愤愤不平的神色,一进门便对着沈夫人福了福身:“夫人,如今京中流言四起,都说清晏小姐苛待明薇,设计陷害她,这可如何是好?明薇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虽然骄纵了些,但绝不是那种会说谎的孩子啊!”

沈明薇站在柳姨娘身边,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母亲,姐姐,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不该抢姐姐的玉佩,不该向谢状元郎表白,但我真的没有造谣污蔑姐姐啊!那些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为什么要这样诋毁姐姐,还要把我也牵扯进去?”

她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沈夫人看着眼前的母女俩,心中早已明镜似的。她知道柳姨娘素来护短,沈明薇的性子也是被她宠坏的,这些流言十有八九就是沈明薇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沈清晏的名声,让她无法嫁给谢景行。

只是,柳姨娘毕竟是侯府的姨娘,沈明薇也是侯府的二小姐,若是当众揭穿她们,只会让侯府颜面扫地。

沈夫人的目光落在沈清晏身上,只见她依旧端坐在那里,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愤怒或委屈,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柳姨娘,明薇,”沈夫人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清晏的为人,我与侯爷都清楚,她温柔端庄,处事大度,绝不是流言中所说的那种人。至于这些流言,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明薇,你是清晏的妹妹,应当与她同心同德,维护姐妹情谊,而不是听信谣言,互相猜忌。”

柳姨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夫人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她只能不甘心地闭上嘴,拉着沈明薇福了福身:“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放心了。只是还请夫人尽快查明真相,还明薇和清晏小姐一个清白。”

沈明薇也跟着点了点头,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她知道,母亲不会真的严惩她,只要能毁掉沈清晏的名声,让谢景行厌恶她,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待柳姨娘和沈明薇离开后,沈夫人看着沈清晏,心疼地说道:“清晏,委屈你了。母亲知道那些流言不是你做的,都是明薇那个丫头不懂事,被柳姨娘教坏了。”

沈清晏抬起头,对着母亲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母亲,女儿不委屈。妹妹还小,不懂事,女儿不会怪她的。”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沈夫人叹了口气,“有时候,太过温柔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明薇这孩子,性子越来越偏执了,若是再不管教,迟早会闯出大祸来。”

沈清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母亲说得对,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温柔端庄、包容忍让,让她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她真的做不到。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谢景行前来拜访。

沈清晏心中一动,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母亲来到了前厅。

谢景行一见到沈清晏,便快步走上前,目光中满是担忧:“清晏,你还好吗?那些流言我都听说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相信你绝不是那样的人。”

看着谢景行真诚的眼神,沈清晏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谢谢你,状元郎,我没事。”

“那些流言一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很快就能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谢景行的语气坚定,“清晏,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向侯爷和夫人提亲,娶你为妻。”

沈清晏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动。在这样艰难的时刻,谢景行的信任与支持,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心中的阴霾。

沈夫人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她笑着说道:“状元郎有心了,清晏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接下来的几日,谢景行派人四处调查流言的源头,很快便查到了沈明薇头上。原来,那些流言都是沈明薇买通了几个市井无赖散播出去的,甚至还故意捏造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想要彻底毁掉沈清晏的名声。

谢景行将调查结果告诉了靖安侯夫妇,靖安侯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他一直以为沈明薇只是骄纵了些,没想到竟然如此心机深沉、恶毒心肠,竟然做出这种毁掉姐妹名声、有损侯府颜面的事情。

他立刻让人将沈明薇和柳姨娘叫到了前厅,严厉地斥责了她们一番。

“明薇,你太让我失望了!”靖安侯气得脸色铁青,“清晏是你的嫡姐,你不仅不尊重她,竟然还散播流言污蔑她,你可知错?”

沈明薇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却依旧不肯认错,反而抬起头,倔强地说道:“父亲,我没有错!都是沈清晏的错!是她抢走了谢景行,是她让我受了委屈!我只是想让她也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你还敢顶嘴!”靖安侯更加愤怒,“看来柳姨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不分是非,颠倒黑白!从今日起,你禁足于自己的院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柳姨娘,你也管好自己的女儿,若是再让我发现她胡作非为,休怪我不客气!”

柳姨娘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侯爷饶命,是妾身管教无方,妾身一定好好管教明薇,再也不让她惹事了。”

沈明薇看着父亲愤怒的神色,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却也不敢再顶嘴。她知道,这一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她被下人带回了自己的院落,禁足反省。看着紧闭的院门,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