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深灰色布衣的男童把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递给裴舟:“这是我的束脩,夫子请收下,多谢夫子宽限时日了。”
裴舟笑着看他亮亮的眼睛,“不必多礼。”
男童说道:“夫子这样厉害的学识愿意教给我们,收取的费用那么低,是大善人!”
裴舟摸了摸男童脑袋上用布包起来的小发髻,温和道:“我当不得这个名号,要想感谢我的话,不如先把字练好?”
想起自己狗爬的字体,男童脸红红的腼腆一笑。
裴舟感慨地看着他回到座位上,不由得想到要是和妻子有了孩子,应该也会这么活泼可爱吧。
他的笑容悄然淡了些。
两日后。
裴舟从私塾归家的路上,遇到拎着药材布包的裴斌,两人自然而然地再次同行。
裴斌挠挠头:“二哥上次对我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
裴舟温声道:“这才几日,你不用着急。”
“我知道二哥的意思,但二哥是为我好,我就仔细想了。”裴斌看起来有几分忐忑,“我现在还是更想挖药材,我只用挖了拿去药堂里卖,简单轻松,不用和很多人打交道……可能等我再长大一点,就有胆子做药材生意了吧。”
裴舟理解地笑了起来:“没事的,你自己清楚想做什么就好,有任何烦心事或困扰都可以和我说。”
“真的吗?我看二哥一直很忙。”
裴舟轻叹一声,“我虽忙,但有关你的事可有落下什么?”
裴斌恍然想起,确实没落下过——裴舟是个尽职的兄长,会时常询问他的衣食住行,会劝诫他读书上进,至少要会基础的国文和算数。
可就是因此,他才会那么厌烦他的说教,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裴斌眼神阴沉,低了低头,“说起来,我有个烦恼想拜托二哥帮忙。”
裴舟点头。
裴斌声音压低,带着些许不安:“我前些天去山上挖药材,意外挖到了一个棺材,不,不止是棺材,我看着像是一个墓穴……”
裴舟脚步微顿,眉头也蹙起来,看向他。
裴斌咬了咬牙,满脸不安:“我当时不知怎的鬼迷心窍了,打开了棺材,里面的瓷器很漂亮,我没忍住拿了出来,想拿去卖钱。”
裴舟面色变得尤其严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当朝盗墓是重罪,被发现你会被砍头的!”
裴斌惊慌失措地看着裴舟:“二哥,此事我只和你说了,只要你别告诉其他人,就不会有事的,而且、而且我还没有卖掉那个瓷器,我、我不敢!”
裴舟没有说话,一张脸仿若雨后泛起的微凉,一言不发地走进府邸里。
裴斌见状,心里恼恨起来——哼,还说什么有任何事都可以和他说,看吧,真有什么事,他竟然都不想理他了,真虚伪!
裴斌紧紧跟在裴舟身后,“二哥,你别不说话啊。”
“安静。”
裴舟领着他走进书房,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