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荒诞的接待(1 / 2)

“大使大人所言极是,是我等失态了。”随即又转向几乎要缩进角落的里加湾官员,恢复了命令的口吻,权杖指向传送阵核心,“准备传送!立刻!”

官员如蒙大赦,连忙示意手下操作,米哈伊尔·沃龙佐夫则亲自走到法阵中央,将手中的权杖高高举起,然后重重顿在法阵核心一处凹陷的符文之上!

“嗡——!”

权杖顶端的钻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与地上早已激活的能量流瞬间共鸣,墙壁上巨大的金色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的金光瞬间加速,明亮到令人无法直视,穹顶的天使雕像在强烈的能量波动下,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面容在光影变幻中显得模糊而空洞。

“大使大人,冬宫的辉煌,必将成为您此生难忘的回忆。” 沃龙佐夫的声音在骤然响起的能量嗡鸣中显得有些失真。

下一刻,整个法阵爆发出吞噬一切的炽白光芒,瞬间淹没了教堂内所有华丽的装饰,天使的雕像,金色的符文,以及阵中每一个人的身影。

刺眼的白光仿佛凝固了时间,将所有争吵,敌视,怒火以及弥漫在里加湾的绝望与腐烂气息,都粗暴地隔绝压缩,然后倏然熄灭。

传送阵内空空如也,只剩下残余的能量尘埃在空气中缓缓飘落,如同散落的星屑。

辉煌的教堂恢复了空旷与沉寂,唯有高处的天使雕像,依旧沉默地俯瞰着下方空无一人的法阵,金色的符文光泽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哦!看!来了来了!”几声尖锐而刻意拔高的惊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氛围,并非出自好奇的孩童,而是来自几位衣着鲜亮,手持羽扇的宫廷贵妇,簇拥在草坪边缘的画廊下,精心描绘的脸上混合着矜持的窥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仿佛观赏笼中猛兽。

“嗡——!”

剧烈的空间扭曲感如潮水般退去,残留的眩晕却像被重锤砸过的钟鸣,在阳雨的颅腔内嗡嗡作响,胃袋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远比任何颠簸都要猛烈。

阳雨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气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直到撕裂感官的传送余波平息,才猛地睁开,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取代了生理的不适,带来另一种意义上的眩晕。

七月的晨光清冽而明亮,毫无阻碍地泼洒下来,却并未带来多少暖意,反而被眼前庞大宫殿群的极致华丽,折射出冰冷的璀璨。

脚下是如碧玉般平整无瑕的草坪,与洁白如雪,雕刻着无数繁复神话场景的大理石台阶相连。

台阶之上,是巍峨耸立,连绵不绝的宫殿主体,不计其数的巨大窗户镶嵌在淡绿色的外墙上,每一块玻璃都映照着天空和下方渺小的人群,如同无数只冷漠俯视的眼睛。

宫殿顶端,一排排金光闪耀的雕像,胜利女神,双头鹰,神话英雄,在湛蓝的天幕下昂然挺立,无声宣告着此地主人的无上权威与神性。

空气中弥漫着修剪过的青草气息,远处隐约飘来的花香,以及冰冷,空旷,不染尘埃的洁净感,仿佛凡间的烟火与苦难,都被无形的壁垒隔绝在宫墙之外。

“欢迎!” 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与自豪的声音响起,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的声音,仿佛也被辉煌的环境染上了几分矜贵的色泽。

率先大步踏出传送法阵残留的光晕,如同归巢的主人,双臂微微张开,仿佛要将眼前的宏伟尽数揽入怀中。展示给客人。

“欢迎来到帝国的心脏,这颗镶嵌在波罗的海之滨,如同无瑕宝石般永恒闪耀的冬宫!” 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的权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指向层层叠叠的宫殿高声说道,“这里,便是决定大陆命运走向的制高点。”

草坪上,早已等候着一群衣着华丽到令人目眩的男男女女,穿着最顶级的丝绸与天鹅绒,男士的礼服缀满金线刺绣和宝石纽扣,女士的裙摆宽大得如同盛开的花朵,蕾丝花边繁复如云。

阳光照耀下,珠宝的光芒在颈项,手腕和发髻间跳跃闪烁,然而华服之下包裹的情绪却复杂难辨。

一些人的眼神如同受惊小鹿,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目光在身着普鲁士深蓝军服的使团成员身上快速扫过,又慌忙避开,仿佛对方是带来瘟疫的使者。

另一些人则毫不掩饰高高在上的好奇,眼神锐利地审视着这些来自西方的使者,嘴角挂着混杂着优越感的探究微笑,窃窃私语,羽扇轻摇,形成一道由绫罗绸缎和冷漠目光组成的围墙,置身事外地观察着这场异邦来客的闯入。

就在微妙的气氛中,一个突兀的身影,猛地从装饰华美的人群边缘冲出。

身材算得上高大,却含胸驼背,两个肩膀一高一低地耸动,如同一个笨拙提线木偶,身上赫然穿着一件普鲁士样式的蓝色军官制服,只是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布料也沾着可疑的污渍,与周围极致奢华的宫廷服饰形成了刺眼对比。

一张布满痘疤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双眼浑浊,闪烁着一种神经质的狂躁光芒。

浓烈刺鼻的伏特加酒气,混合着汗味和某种甜腻的香水味,随着他的奔跑迅速弥漫,像一只迷失在花丛中的野兽,跌跌撞撞地闯入普鲁士使团中间,完全无视对方警惕和厌恶的目光,语无伦次地嚷嚷着,声音嘶哑而亢奋。

“谁?谁是那个破晓之剑?是你吗?哈!是你吗?” 他的目光在几位高级军官脸上逡巡,带着令人不适的专注力,却又显得毫无焦点。

突然对方狂乱游移的目光,猛地钉在了阳雨身上,或者说,是钉在了阳雨袖口上,在晨光下闪耀着温润光泽的金色纽扣上,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近乎贪婪的亮光,如同饿狼发现了猎物。

“啊哈!找到了!” 对方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叫,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身体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姿态,像一只踩着高跷,随时会摔倒的鹳鸟,猛地向阳雨扑来。

沾着酒渍和不知名污迹的手,带着孩童抢夺玩物般的蛮横,直抓向阳雨袖口,象征着腓特烈信任与荣光的金纽扣。

“这个!就是这个!腓特烈的袖扣!我喜欢!给我!” 癫狂的嘶喊打破了冬宫冰冷的华丽表象,带着原始而粗鄙的占有欲,狠狠砸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

“费奥多罗维奇殿下!这位是上国的贵客!请您冷静!”米哈伊尔·沃龙佐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原本带着自豪红光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惊惶的惨白。

身躯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敏捷,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全力,甚至顾不上可能冒犯皇储的后果,一把死死拽住了对方伸向阳雨袖口,沾着酒渍的手臂。

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眼前这位沉默的上国将领,绝非软弱可欺之辈,里加湾外始终无法褪去血色的泥土,早已在心中烙下畏惧的印记。

几乎是在沃龙佐夫惊呼出声的同一刹那,阳雨的手臂上没有任何光芒闪烁,也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只有无数道极其细密,如同活物般的血红色丝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悄然蔓延而出。

缠绕,交织,凝结,瞬间在手臂外侧,构筑成一副简约却充满力量感的臂甲轮廓。

血色并非鲜艳欲滴,而是带着凝固血液般的暗沉,线条锋利如刃,散发着极度内敛却又冰冷刺骨的警告,阳雨甚至没有看向扑来的卡尔·彼得,目光依旧沉静地平视着前方,但凭空出现的血色臂甲,如同无声的宣言,让周遭的空气都骤然紧绷了几分。

“放手!” 卡尔·彼得奋力一挣,甩脱了沃龙佐夫的手,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顶着一张布满痘痕,因酒气和恼怒而涨红的脸,像被宠坏的孩子面对阻挠自己的仆人,愤愤不平地瞪视着沃龙佐夫,又嫌恶地拍了拍被抓住的衣袖褶皱。

“我是彼得三世·费奥多罗维奇!是沙俄的皇储!是未来的沙皇!” 卡尔·彼得挺起含胸驼背的怪异身躯,试图摆出威严的姿态,却显得更加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