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正次第绽放。蒋瑞风坐在副驾驶翻文件,军绿色大衣袖口露出半截百达翡丽,表盘上的仰光时区无声地提醒着目的地。
“父亲说想见见你。”他忽然开口,霓虹在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语气比平日柔和,“不用拘谨,他只是好奇。”
李娜弯了弯唇角:“好啊。我只在文献里读过蒋先生的传奇,早想见识真人了。顺便看看仰光的异国风光。”
私人飞机的舱门合上时,引擎的低鸣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李娜蜷在宽大的座椅里小憩,再睁眼时,四个小时已悄然溜走,舷窗外已是陌生的天空。
原来人累到极致,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这样也好,忙碌总比空落来得踏实。
仰光国际机场的湿热空气像张绵密的网,刚走出舱门就裹了上来。
VIp通道外,蒋文辉的防弹凯迪拉克静卧在阳光下,哑光车牌透着不必言说的特殊。
李娜坐进后座时,正见蒋文辉正在翻看文件。
原以为会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见面时却吃了一惊——对方不仅身姿挺拔,虽然坐着却也能感觉出来对方个头丝毫不输蒋瑞风,岁月仿佛格外优待他的容貌。
五官与蒋瑞风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被岁月打磨出了从容与和善。
脸型比儿子稍圆些,多了点温润的肉感,瞧着竟是帅气儒雅,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随和。
李娜忽然懂了,为什么总有些小姑娘偏爱大叔。岁月从不败美人,而这份“美”从不分男女,有些男人,真的是越老越有味道。
只是这份观感仅限于外表——蒋文辉明面上就有六房妻妾,倒让李娜想起古代那些文采斐然的大官僚或大商人,后院里总有着盘根错节的故事。
“蒋先生好。”李娜的声音清浅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李小姐不必多礼,叫我蒋伯伯就好。”蒋文辉合上手中的文件夹。
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长辈式的温和审视,却并无压迫感。“现在的年轻人里,像你这样沉静又有规划的,实在难得。”
他见过太多一夜暴富便忘乎所以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往往被周遭的追捧裹挟着飘上天,能守得住财富、更能让财富增值的,百中无一。蒋文辉的普通话竟异常标准,字正腔圆得像播音员,比李娜这个北方姑娘的口音还要规整几分。
车子穿行在仰光的街巷,殖民时期的红顶小楼,让李娜眼睛一亮。
晚餐设在蒋家老宅,几位穿着传统纱丽的夫人轮流上前布菜,银质餐盘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她们举止娴雅,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李娜只安心享受这份礼遇,至于内宅深处或许存在的波澜,本就与她无关。
用过餐,蒋瑞风提议到外面走走,自告奋勇当起导游。晚风带着湿热的花香拂过脸颊,他忽然开口:“我父亲娶这几位夫人,更多是为了平衡当地不同族群的关系。”
李娜想起晚餐时,蒋文辉给身边夫人夹菜的动作,自然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她弯了弯唇角,没接话。
她有一天会和这样的家族围坐一桌,像亲人般从容用餐,席间笑语温和,仿佛隔着的阶层与过往,都在饭菜的热气里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