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路老爷子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程曦从未听过的歉意，"Alex建议现在就开始一次治疗。你愿意吗？"
淑华看向窗外，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Dr. Alexander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香薰炉和几瓶精油，开始调配某种具有镇静作用的混合香气。程曦闻到薰衣草、佛手柑和另一种她无法辨认的草药味道。
"陈太太，请您躺在这张沙发上。"Dr. Alexander指向房间中央的一张可以放平的贵妇椅，"我会引导您进入放松状态。"
淑华优雅地走过去，躺下时裙摆铺展开来，像一片墨绿色的荷叶。Dr. Alexander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怀表样式的催眠工具，开始用平稳的语调引导："请看着这个表盘，专注于它的摆动..."
四位长辈、陈毅和路皓辰安静地退出房间。程曦最后看了一眼正在被催眠的淑华，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陈毅靠在墙上，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程曦注意到他的袖扣是Cartier的经典猎豹造型，在走廊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早就知道了？"程曦小声问，"关于姑姑的...状况？"
陈毅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三年前发现的。她开始整夜失眠，有时会突然情绪崩溃。我带她去看过几个医生，诊断都是轻度抑郁，但药物效果一直不理想。"
路老爷子拄着手杖来回踱步，手杖的金属头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都怪我，"他突然说，"如果当年我没有坚持那桩婚事..."
"老路，"程老爷子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帮淑华好起来。"
走廊陷入沉默。程曦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育婴师发来的消息：宝宝们已经醒了，需要喂奶。
"我得下去了，"程曦对路皓辰说，"宴会七点半开始，媒体六点就会到场。"
路皓辰点点头，他今天特意刮了胡子，下颌线条格外分明。"我陪你一起。"
两人离开后，走廊里只剩下四位长辈和陈毅。Dr. Alexander偶尔会开门出来拿一些工具，每次四位长辈都会围上去询问情况，但医生的回答总是"还需要更多时间"。
程曦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陆续抵达的豪车。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一辆接一辆停在酒店门口红毯两侧。记者们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捕捉着每一位来宾的身影。
"紧张吗？"路皓辰从身后环抱住她。
程曦靠在他胸前，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姑姑似乎有很多心事。"
路皓辰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
六点十五分，酒店楼下已经停满了豪车。劳斯莱斯、宾利、兰博基尼...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争相拍摄前来参加百日宴的社会名流。程曦和路皓辰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她换了一条Valento的红色礼服裙，衬得肤如凝脂；路皓辰则打上了深红色的领带，与妻子着装相呼应。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长桌上摆满了Lalique的水晶餐具和Christofle的银制刀叉，侍者们端着Dnon香槟在宾客间穿梭。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两个宝宝的照片和全家福，背景音乐是请来的弦乐四重奏现场演奏的莫扎特小夜曲。
七点整，Dr. Alexander终于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四位长辈和陈毅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样？"程老爷子迫不及待地问。
Dr. Alexander的表情严肃："陈太太确实患有轻度抑郁，但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她的抑郁症状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与某些...创伤性事件有关。"
"什么事件？"陈毅追问。
医生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她提到了被迫与某人分离，以及...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
四位长辈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路老爷子的手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还有，"Dr. Alexander继续道，"她反复提到一个叫'小雨'的名字，说'对不起她'。这是..."
"我妹妹，"陈毅的声音沙哑，"我从来不知道的存在。"
就在这时，淑华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她的妆容依然精致，但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她径直走向四位长辈，声音出奇地平静："现在你们满意了？挖出了我所有的秘密？"
程老爷子上前想握住她的手，但淑华避开了。"淑华，我们只是想帮你..."
"帮我？"淑华冷笑一声，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像一滴凝固的血，十五年前我流产的时候，你们谁来看过我，谁又知道，难个孩子，是我最爱的孩子，那是一个成型的女儿？"
陈毅震惊地看着母亲："妈，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
淑华转向儿子，眼神软化下来："有些痛苦，母亲不应该让子女承担。"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宴会要开始了吧？我们该下去了。"
四位长辈站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淑华已经走向电梯，背影挺直如松。陈毅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电梯里，淑华突然开口："你妹妹在瑞士读寄宿学校，今年十六岁。她叫陈雨，长得...很像你父亲。"
陈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因为..."淑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起那个我失去的孩子。"
电梯到达宴会厅楼层，门缓缓打开。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扑面而来。淑华瞬间换上了完美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宴会厅内，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中央的舞台上。程曦和路皓辰各自抱着一个宝宝站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淑华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哀伤。
陈毅悄悄握住了母亲的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滴泪水从淑华精致的妆容上滑落，消失在墨绿色的丝绸衣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