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别难过,我这就带着你离开。”
突然一把雨伞在头顶撑开,她扭头,见是老佟来了。
老佟手撑一把雨伞,温情地看着她。
他的眼光像是一团火,将她冰冷的心,一点点温暖。
荷香笑了,她摇头,擦着眼角,倔强地说:“没哭,是雨水。”
说是没哭,却因为委屈,她的双肩微微颤抖一下。
老佟及时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弯腰,拍了拍她。
然后伏在身来,抱起最小的孩子。
就这样,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荷香,带着大丫往前走去。
他们的背影冷冷的,没有回头。
再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躺在棺材里的那人一眼。
灵棚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社员们纷纷扭头,看向荷香走远的方向。
灵棚里,只有张丽华压抑的哭声和风声拍打着棚顶的声响。
火盆里的纸钱燃成灰烬,被风卷着飘向灰蒙蒙的天际。
老林垂下脑袋,眼睁睁地盯着儿子的遗像看着,泪水大颗大颗往下落。
像是一下子就老了。
傻子弟弟什么都不懂,似乎也能感受到家人的悲痛。
他傻傻地坐在遗像前,盯着棺材里一动不动的人发呆。
“哥哥,哥,你怎么不起来?”
“嫂子跟别人走了,那么好的嫂子,你不要了吗?”
“为什么不把人追回来?”
傻子纳闷不解的声音,在细雨声中若有若无。
社员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情地看着棺材里英年早逝的林承良,心里一阵惋惜。
有人小声地在议论着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荷香的不对。
错在林承良。
如果他不出轨,如果他不对不起荷香,他现在的生活该多幸福。
听张丽华说,“承良,临死前后悔了。”
“他说他生平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两个闺女能再听两个闺女喊他一声爸爸。”
“他还希望,能得到的荷香的原谅。”
“如果生前不能如愿,哪怕,荷香带着两个孩子到他棺材前也好。”
“他说,他就是死了,也一定能听到两个闺女的声音,他也会瞑目的。”
可是,林承良终究没有达成梦想。
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如愿,死了后,依旧没有听到大丫小丫,喊他爸爸。
如果一个人灵魂有知,那么漂泊在异常的他的灵魂也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走到了村口,荷香转身时,望向远处正南方
——
那里有另一个温暖的家,有等待他们的回归。
“走吧,”她说,“去买火车票,现在就走。”
告别这里的一切。
再也不回来了!
“荷香,老佟,我们送你们去火车站。”陆川和夏红旗已经开着车,等在了他们家门口。
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车上还带了许多,夏红旗为他们准备的礼物和吃食,足够他们这一路吃的用的。
风越刮越大,送葬队伍渐行渐远。荷香和老佟牵着两个女儿的手,踏上了南下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