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心里很清楚,安禄山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稍不注意就会爆发,甚至可能会动手打人。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开口说道:“陛下,您完全不必为此事忧心忡忡。”
“洛阳城的城墙高耸,坚不可摧,而且还有新安和宜阳这两座城池如同犄角之势守护。”
“要想攻破洛阳城,就必须先攻破新安和宜阳这两座城池。”
接着,高尚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微臣这几日特意对新安城和宜阳城的兵力部署进行了一番详细而缜密的梳理。”
“这两座城池都有李归仁和蔡希德这样的得力将领镇守,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有他们在,必定能保两城安然无恙。”
高尚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道:“不仅如此,微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秉持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的谨慎原则,将这两城内所有可能是奸细的人全部斩杀殆尽,绝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最后,高尚信心满满地说道:“微臣让人对两城的城墙进行了加固和加高,使得城墙足足增高了二尺,而护城河也拓宽了五丈。如此一来,只要新安和宜阳这两座城池稳如泰山,那么洛阳城自然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安禄山听完高尚的这番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顿时感到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赞叹道:“高爱卿考虑得真是太周全了!朕能有你这样的贤臣担任左相,实在是朕的荣幸啊!”
高尚见安禄山对他所言已然铭记于心,不禁心中稍安,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只要安禄山心中对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有所准备,那么他便能够毫无顾虑地去实施那些周全之策。
即使右相严庄与他的看法存在分歧,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以今日这番话语为托词,确保计划得以顺利推进。
“微臣告退。”高尚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步履稳健地缓缓退出了明堂。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胸有成竹。
当他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全身的压力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他抬头仰望天空,只见那阴沉的天色仿佛能挤出水来一般,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然而,高尚的心境却并未受到这恶劣天气的影响,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下一步的计划之中。
安禄山的身体状况日益衰弱,这对于大燕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而大燕国的未来,就如同那变幻莫测的风云一般,充满了无数的未知和变数。
在这样的局势下,高尚深知自己必须要未雨绸缪,为自己谋划好一条退路,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
……
李归仁身着一袭黑色战袍,迎风而立于新安城门楼上。
他的目光越过城墙,投向远方,仿佛能看到敌军的营帐和旗帜在风中飘扬。
昨日,高尚特意派人送来口信,提醒他不可掉以轻心,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不仅如此,高尚还让城内的文官安排人手加高加固城墙,甚至连各类守城器械都已着手准备。
对于高尚的提醒,李归仁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毕竟,他曾在史思明麾下为将,对史思明统兵打仗的能耐了如指掌。
在他看来,裴徽和郭子仪这些人统兵打仗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史思明相提并论。
然而,李归仁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深知高尚是安禄山的宠臣,如今更是贵为左相。
虽然他对高尚的提醒并不十分在意,但还是派人传下一道命令,让各级军官务必做好值守之事。
……
……
夜幕降临,新安城被黑暗笼罩,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静静地蛰伏在天地之间。
漆黑如墨的夜里,西风如凌厉的鞭子般呼啸而过,吹得城门楼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在新安城外的一片漆黑中,两百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杀手宛如鬼魅一般静静地伏在地上。
他们的身影与夜色浑然一体,仿佛是一座座雕塑般纹丝不动,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透露出他们并非毫无生气的死人。
这是四月份的洛阳深夜,寒意如潮水般阵阵袭来,冷风如利刃般穿透他们的衣衫,无情地侵蚀着他们的骨肉。
然而,为了行动的便利性,这两百名杀手仅仅在外衣内套上了一层单薄的软甲。
在这漫长的黑夜中,他们已经潜伏了许久,身子早已变得有些僵硬。
城墙之前,横亘着一道宽约丈余的护城河,河水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光,宛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想要爬上城墙,首先就必须要从那寒冷刺骨的水中潜过去。
血眼,这位不良府刺杀司不良副将兼特战大队杀手营的郎将,趴在地上,举起望远镜,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仔细地观察着城墙上的一举一动。
他的呼吸轻微而平稳,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城门楼子上高高悬挂着几盏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仿佛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
那微弱的光影投射在地面上,随着风的吹拂而不断变幻,就像那难以捉摸的命运一样,让人无法预测其走向。
城墙之上,原本应该有守卫站岗放哨,但此刻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那偶尔传来的轻微鼾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似乎在证明着这里并非完全无人看守。
而在城内,原本有一些不良府的探子潜伏其中,但他们却遭遇了不幸。
高尚这个狠角色,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地将这些探子斩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被迫暂时藏匿起来,不敢轻易露面。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裴徽那里,他得知此事后,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血眼精心训练的杀手营。
血眼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城门楼子和城墙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夜间值守的叛军,此时多半已经钻进城门楼子或者藏兵洞里偷懒去了。”血眼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自信。
他侧耳倾听着城内隐约传来的梆子声,根据声音的节奏和间隔,判断出现在应该是二更时分。
“二更了,传令下去,让大家做好动手的准备。”血眼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几名属下轻声吩咐道,“我在前方开路,你们紧随其后即可。但务必牢记,下水时绝对不能发出丝毫声音!”
其他人闻言,赶忙毕恭毕敬地应道:“是!”
血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抬起头,迅速地做了几个手势。
只见伏在他们身后的杀手营的一众杀手,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根天工之城特制的细管子,紧紧地含在嘴里。
这根细管子可不简单,它不仅能帮助杀手们在水下呼吸,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避免杀手们在入水后,被那寒冷刺骨的河水一刺激,导致牙关打颤而发出声响。
准备就绪后,血眼身形一闪,宛如一条灵活的水蛇,在地上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动着身体快速前行。
然而,尽管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奇特,但速度却快如闪电,令人瞠目结舌。
眨眼之间,血眼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滑入了水中。
他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与水融为一体。
入水后,他迅速伸臂轻轻一划,一道水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急速向对岸延伸。
转瞬间,血眼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了那漆黑如墨的水面之下,只留下了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水纹,证明他曾经来过。
护城河水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然而血眼却如同那耐寒的松柏,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多年的杀手生涯,早已让他适应了各种极端的环境。
无论是酷热难耐的沙漠,还是严寒刺骨的极地,他都能如鱼得水。
此刻,站在这冰冷的护城河边,他的身体没有丝毫颤抖,只有那紧绷的肌肉,显示出他内心的警觉。
其他杀手们亦步亦趋地紧跟在血眼身后,他们以十人为一小队,身着特制的鱼皮水靠,这种水靠不仅能够抵御寒冷,还能让他们在水中游动时更加灵活自如。
远远望去,他们宛如一群真正的游鱼,悄无声息地依次游过护城河,紧贴着墙根站好。
血眼轻轻抹去脸上的水珠,仰头观察了片刻城墙,那城墙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光滑,犹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
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从城墙上滑落,跌入那冰冷的护城河中,折戟沉河。
血眼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落在了城墙的一处凸起上。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抓住那处凸起,然后用力一拉,身体如同轻盈的飞燕一般,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