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方金有些心软。
或许他真的运气不好，读书遭人陷害，遇到的人虚情假意，但爹是真的。
爹真的疼他。
“金子，你去哪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回家？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不来找爹啊？”
方老爷子声音哽咽。
而后又停顿了一下：“老大，你穿这么好，你是不是考上功名，当大官了？是不是接爹来享福的？”
方老爷子心中涌起无限期待，像是多年的执念，就要实现。
“爹就知道，你才是最有能耐的儿子，当几品官？肯定不比老二那个傻子、老三那个混蛋差吧？”
方金心中那一丝的温暖，一下就褪了个干净。
但他面上看不来，依旧很温和，只是低下头道：“爹，你看看我。”
方老爷子愣愣抬头。
方金当着他的面，把面具摘了下来。
狰狞可怖的疤痕，映入眼帘，方老爷子吓的后退半步。
方金似乎不以为意，只是叹气：“爹，儿子没两个弟弟命好，儿子当年差点被人害死，不仅毁容，还瘸了腿，这辈子都没当官机会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要是健健康康，就一定能当官。
方南枝嘴里嚼着话梅，含糊不清道：“啧，真酸，真酸。”
暗梅好笑：“小姐，你说的是话梅，还是人。”
钱凤萍呵斥：“不许胡说，不得打扰衙门审案。”
只是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听不出一点责怪来。
母女俩的声音，让衙门里不少人听见了，官差们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全当没听见。
方金看在眼里，心下冷笑，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坐在那儿的要是普通百姓，官差早赶人了。钱氏和那个小贱人，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但没关系，方金沉得住气。
方银和方铜笑不到最后，他是哥哥，他才该是方家成就最高那个。
他会毁了方银兄弟俩。
压下心中的戾气，方银伸手拉住方老爷子的胳膊：“爹……”
方老爷子却躲开了：“你怎么能瘸了？你怎么能毁容?”
他低声喃喃，像是陷入梦魇。
到底是读书人的爹，知道科举的规矩，是不要身有残疾、相貌丑陋之人的。
“你这样，方家列祖列宗怎么办？怎么能改换门庭？”
方金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眼中含泪：“是儿子不孝，中了歹人算计，当年，王地主忽悠我帮忙打理生意。”
“岳丈的要求，我怎好拒绝？交易完成，钱货两讫，可对方的管事所在客栈不慎失火，丢失了银钱。”
“后来合作之人上门逼问，我还尽心尽力解释，可谁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针对我的局。”
“是苏晴雅，我养了十几年，哪怕不是生父，好歹也让她平平安安长大，可她恨我啊。”
“爹，她回了伯府，又嫁给宁王世子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收买了人，将丢失银子一事嫁祸给我不说，还派人杀我。”
“我侥幸被三公主救下，但腿瘸脸毁，我实在羞愧，不知怎么回乡面对您老，怕您老对我失望啊。”
方金两行清泪流出，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