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心里乱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整个人被闷在一个封闭的水池中,无法呼救,无法呼吸。
师父看出了清枫的慌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无论发生什么,终究会过去。”
清枫强忍住内心的恐惧,点了点头,跟着师父的岁月已久,他相信师父说的话。
如果说之前,九重天的众仙还能在与魔族的周旋中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衡,那么惘辞的突然到访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人想到他会忽然带着大批魔族从天梯处攻入九重天,九重天的清气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清枫无奈也拿起了剑,来到锦瑕山结界外,与魔族厮杀,月老则是尽力修复破碎的结界,保护姻缘树和三生池。
毫无战斗经验的清枫很快便体力不支,仙力下跌,一支冷箭向他射来时,他丝毫没有防备,当他听到声响,打算转身时已经来不及了,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边只是有一个温柔地声音响起,“为何不在结界中待着?”
清枫狼狈的起身,刚刚那一箭,已经被长琴一剑打飞,可为了救他,长琴情急之下用仙力将他推开,致使他跌坐地上。
“多谢搭救,”清枫一边奋力挥剑,一边解释,“师父在山中修补结界,我在里面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将破坏结界的魔族一战,至少可以给师父减少负担。”
长琴不觉得眼前这位仙人的选择是对的,他只觉得既然他不擅长打斗,出来也是徒劳,虽然灵力深,可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不是件划算买卖,可他的眼神却又透出一丝纯净可爱,是长琴许久不曾见过的。
“不如这样,你跟着我,这片是我负责的区域。”长琴是临时被分配到这里的,芒山因地处偏远,又无神器,魔族并不在意,所以普通将领把守即可,锦瑕山因为有姻缘树,三生池,若是毁了,事件重大,魔族进攻之心险恶,他接了令便匆匆赶来。
清枫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忙问,“还没问仙上姓名。”
“芒山太子长琴。”
他们的友情于危难之时开启,却并未因危难结束而结束。
清枫以前只听说芒山有位神秘的上古仙家,不喜热闹,性情孤僻,只与浅迹仙子相交甚好,后来浅迹仙子祭器后,便闭门谢客,隐居不出,路过芒山的人会听到优美的琴声。芒山与锦瑕山不同,锦瑕山树木葱郁,芳草萋萋,繁花似锦,芒山是座光秃秃的荒山,既无潺潺流水,也无花草树木,曾有仙人戏称芒山像极了流放之地。
回忆至此,清枫忽然笑了,他知道若想护住清音和清栩,他必然也得走师父的老路,西平恐怕还是无法彻底除掉。
真是可惜,清枫又懊恼起来,平日里有那么多时间,却是浪费了,他还有许多事情想与长琴一起完成,从前总是寄托在成为流仙之后,现在想想,真是可惜。
西平的嘶吼倏地停了,似乎感应到什么,它疯狂地往四处看。
清枫警惕地看着西平,在看守它的岁月里,清枫偶尔也会想,在变成怪物之前,西平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过往,它会不会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无论如何,它带来的伤害都已成定数。
水瑶的声音忽然传来,急促,慌张,“仙上……仙上……”
清枫知道定是出了岔子,否则水瑶不会如此慌张,她平日里很是注重言行,生怕锦瑕山的声誉因她受损。
“你别急,”清枫一个闪身来到禁地门口,“发生何事?”
水瑶上气不接下气,“魔族快要闯进来了,玄乎仙人叫我来通知您,帝江上仙快要撑不住了,结界恐会被破,已经申请了援兵,但不知何时抵达,九重天已经大乱,我想援兵不可能来得很快,这下可怎么办?”
水瑶很想劝清枫先逃,离开金霞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结界被破,西平自然也会出逃,那时可就危险了,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拿主意是僭越之举。
清枫无奈地笑了笑,“就算锦瑕山外的结界不破,禁地里的结界也快破了,”这道结界是清枫的师父用命换来的,无论如何,他想陪师父到最后,“水瑶,你和玄虎仙人去支援帝江,找到机会就先逃,你可不会打架,往芒山跑,芒山地处偏僻,又无重器,魔族不会去那里,日后有长琴照顾你,我也放心。”
水瑶一听这话便知清枫是何意,危亡时刻,他还在惦念自己的安危,她很是感动。扑通一声,水瑶直挺挺地跪下,“水瑶不走,若是没有上仙,岂会有今日的水瑶,水瑶自知能力有限,可请上仙允许我留在锦瑕山,与您共存亡。”
水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地落下。
清枫将她扶起,“初遇你时,你也是这番模样,将你带入九重天,委屈你了,这些年你把锦瑕山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小事宜处理得妥当适宜,以前你在凡间时也是孩子心性。”
水瑶拭去眼泪,“水瑶觉得能和上仙一起在锦瑕山生活,是最幸福的事情。”
清枫即刻将灵力注入血纹珠中,再次加固了一道关押西平的结界,他知道此乃杯水车薪,但能拖住一时是一时。
水瑶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帮忙,她不断将灵力传给清枫,试图抵消一些清枫的灵力损耗。
长琴一路厮杀,迅速赶到芒山,将仙仆安置妥当后,用最快的速度往锦瑕山赶去。
清音也在努力往锦瑕山赶去,她想要快些到师父身边保护师父和水瑶。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震破天际,不少仙人和魔族同时被震飞,清音一看,原来是九重天被惘辞和他的新魔兽打出了一个窟窿,第二个西平就这样出现了,而清音知道,那不仅仅是西平,还是司寇逸,准确来说,内核是清栩。
长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猛然想起以前的仙魔大战,惨烈程度非言语能描述,如今九重天有两个西平,又该如何?而且,他不想再失去挚友了,以前他失去了浅迹,这次他不要再失去清枫,一定会有别的办法保住清枫,九重天不可能就这样任由魔族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