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城、白湾镇、尉城、流波镇,得此四城连屏,沧州东面已尽为朝云所掌,有白湾镇与流波镇两方临海港镇足可后备海军,沧城城高地广,便为重兵留驻休养,而得尉城关口便可远谋腹地之深。
“百里允容所率三十万大军眼下正入阜南平原,依末将之测,他大约会往驻银阳,另以犬阳山为障,踞伯容河北岸为守。”
帐前诸将里,白曻进言最是积极,指图所述于旁之众将听来皆觉有理。
而慕辞则静观战图并未言语。
百里允容于六月奉命发兵南往,今已逾月却仍缓行于阜南平原,可见其意并不在于急战御敌。
照下之势,整片沧州南境几已尽为朝云所踞,百里允容虽有三十万军,亦不足与百万之众相抗,且言阜南平原的东面容临关外尚有韩申二十万军在候,其状亦是百里允容所不得不防。
“百里允容若踞银阳与犬阳山为屏,则伯容河北渡之途被阻,依末将之见,不妨先取上容,可得西渡而入北司之境,先将大军渡往平原,再留沧城之守,如此一来便可犄角之势将其困死河畔。”
尹宵长进言献策,慕辞静听其言,亦顺而将战图中阜南之状细细研看。
“或也不必候其踞城再战,可先由渚港发兵,行卓阳河水路北上,攻入腹地,与战截战平原。”白曻作为年轻将领,总是要比老将激进得多。
韩尹本静听诸将而议,却也留意着慕辞神色。
只要在军帐之中,慕辞断不会显露半分异态,但是韩尹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近臣,三年前又陪着慕辞在月舒走了一遭苦寻,如今自然也能明白他心中深藏之念。
“百里允容擅用奇兵,若是我们都能猜到的道,大约就不会是他要走的。”
韩尹此出一言,堂下诸将纷纷挪眼视之。
尤其白曻,多少看他有些莫名其妙。
再是奇兵也只在策中而已,若言道都不走,岂不要上天去?
慕辞也看了韩尹一眼。
“目下之况,我势强而彼势亏,百里允容素行谨慎,不会轻易南下。”
听罢慕辞所言,白曻却为不屑“他就算不南下,我们也早晚要北上,有此一战他想避也避不开。”
慕辞眼帘一掀,淡淡一道目光瞥了他,“白将军莫不是忘了在昭国境中时,百里允容尚能凭之孤军而破百万四方之围?如今回了自家境中,他只会更擅地利而更难缠。”
百里允容虽非以武力闻名之猛将,然其当时也确有三挫其锐之功。对此,白曻虽有不悦,却也不得不认。
堂下陷了僵议,慕辞却在此时定意开始下达军令。
“尹将军擅海中作战,仍守渚港,援济各舰之营。”
尹宵长上前领符受命,“诺。”
“子润,你率三万军往驻流波镇。”
“诺。”
“白将军。”
白曻受唤出列候令。
慕辞静看了他一眼,方从匣中取出令符,“我拨你三十万军,明日启程渡苍容江,取南司。”
白曻蹙眉不解,“南司现下之状,南苍义军与月舒军相抗持衡,单论其势可稍置之,何不先进北?”
“眼下沧南一取,此状可动南司月舒军心,其军与义军持衡正是斗志乏弱之状,若久而置之,便大有可能在月舒进一步失势之际与义军谋和。届时我军主力皆在北,而于南司养虎生患,更为不利。”
听得慕辞如此一言解释,白曻恍然大悟,只好压下心中不忿,俯首领命。
慕辞将交令符之际,又添一言叮嘱:“义军聚民而起,亦取招降为上,而南司的月舒军也早已久战苦乏,切记不可迫之穷途。”
白曻抬眼与慕辞对视了一眼,“末将明白。”
慕辞颔首,方才将令符递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