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药端来,慕辞便将人扶坐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老军医将方才那枚灵芝丸碾碎,撒了小半入汤,请慕辞将人扶好,便试着将药喂服,然他的身子却不受药,无论怎样细致的将汤药喂进他口中,都只会往旁淌走。
慕辞取帕轻轻拭着他的唇角,见药怎么也喂不进去,也是心急不已。
“他喝不进药该怎么办?”
而老军医却未言语,将药碗摆去一旁便取来银针,托起他的手来,将针由大陵穴缓缓刺入。
却此一针试下,昏睡着的人眉头竟轻轻一蹙,老军医连忙将针抽离。
见他一动,慕辞以为他要醒来,却候片刻也无反应。
“还是只能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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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未至,宫中哀钟鸣响。
北城里的荣主府是离宫城最近的所在。
昨日傍晚时分,还有一封手书送进了荣主府,是上尊亲笔,递与端临荣主的遗言。
书信里,她告诉了花曦自己将戴罪殉国的决定,如今月舒已经没了女帝,她身为掌权者也理应如此,他们虽已无缘临别再会,她却希望花曦能活下去,为此她也已经求得了燕赤王的恩准,毕竟他本非近权者,只是宗族旁嗣,本也不必负此重责。
见此书信,花曦一夜未眠,可这样的结局毕竟也是早有预料,虽心痛,却也无奈。
枯坐一夜至晨,终于听见宫城里传出了哀钟。
花曦站在廊下,远远眺望着宫城的方向,喃喃而唤:“皇姐……”
“姐夫!”
听见曲墨急跑来的步声,花曦赶忙擦了擦眼泪,才转过身来。
曲墨却站在走廊的另一头,怔怔的看着他,“宫城里……是谁?”
花曦将捏在手里的书信收进袖中,走上前来仍如既往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到曲墨身上。
“上尊正其重责……灭宗之礼,至少也全一国尊严。”
曲墨一把抓住花曦的手,眼中泛起泪光,“姐夫,你……”
花曦瞧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便轻轻揽着他的肩,把他带到自己屋里。
花曦扶他坐在榻上,便将一只锦匣摆到他怀里,“前两日我已散了府中仆众,还剩下的这些,等离开琢月,购置个小些的宅子还够谋个生路,你先拿着。”
曲墨却摇着头把匣子推回他手里,“你给我这些做什么,我不走!”
“你不走在这做什么?这处京城已经不归咱们花家的管了,横竖都得离开,不如早点走。”
“那你呢?你不走我就不走。”
“谁说我不走?”
花曦看着他笑了一下,伸手来擦了他脸上的眼泪,道:“皇姐新丧,我总得送她最后一程不是?我已经备好了马车,你先走,等我料理完宫里的事,随后就来。”
曲墨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
却瞧曲墨似乎还是不信,花曦便又笑问:“姐夫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姐夫进宫办事,我在府中等着不也可以……”
“啧,”花曦别了他一眼,“你身子弱,可别沾了晦气!往后在外头的日子可就不比在府里有这么多人伺候了,你可不得养护好身子,少叫我操点心。”
“行了,你就听我的,先乖乖上车走,我还急着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