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现在雅克市，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走出困境，现在请您告诉我，雅克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尼尔斯启动摇篮曲计划，会爆发出让改造者失控，变成血肉怪物的白光。”
尤金教授听到吴常的回答，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感受到神明的存在，便放弃自己努力，将一切寄托在神明身上，这并不是他的做法。
他短暂调整心态，摒除心中杂念，说道：
“摇篮曲真正的目的，你已经从尼尔斯口中听到，民权党和保守党，想让我制作一种特殊程序，破坏生物识网溶解症患者的意识，让他们变成没有思想的血肉机器。”
吴常点头附和道：
“尼尔斯把神经寂灭协议的事告诉了我，这一消息简直触目惊心，我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是多冷血的怪物，才会制定出这一计划。”
尤金教授幽幽地看向吴常，说道：
“事实上，神经寂灭协议，是我主动提交给民权党的方案。”
吴常眼角微微抽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么关键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问道：
“尤金教授，你难道是被人蒙蔽下制定了这项计划，还是说受到民权党胁迫，不得不做？”
尤金否认道：
“都不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减轻这些患者的痛苦。”
尤金叹了口气，声音陷入回忆，说道：
“生物识网溶解症的出现很早，在这一技术下放到民用领域之前，军方的改造者就已经频繁出现这一问题，至少有5%的改造者，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这一症状。”
“生物识网溶解症，不仅会让改造者的能力受到影响，还会让他们情绪失控，出现自毁和报复社会倾向。失控的改造者，造成了超过二十起恶性伤人事故。”
“出现如此大规模的患病者，说明这一技术存在重大隐患，应该及时叫停，等到解决危机再启用才对。”
“但扶持民权党的财阀们算了一笔账，这些改造者创造出的价值，和节省下来的经费，远胜过他们自身的抚恤金。”
“哪怕改造者中，有80%出现生物识网溶解症，存在伤人风险，将这80%改造者全部处决，并给他们的家人发出三倍抚恤金，这一技术仍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
“在这份报告面前，5%的生物识网溶解症发病了，简直低到如同不存在。”
尤金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低落起来，吴常能感觉到，尤金的意志屏障在发生动摇。
人命一旦变成可以标价的数字，那人命将不再是命。
作为这项技术的发明人，尤金教授的初衷并非如此。
短暂的消沉之后，尤金继续说道：
“当时军方处理生物识网溶解症患者的方法，是社会化废弃。”
“他们制定了一套生物识网健康标准，所有未通过检测，非健康的目标，都会被派到偏远的不发达州，给他们个闲职，用一笔钱养着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个指定的废弃场，便是加莱州，正因如此，在生物学界，许多人将加莱州称为垃圾桶。”
听到这里，吴常眼中露出恍然之色，难怪在肖恩的记忆中，神经融合应用中心的高层会对加莱州如此蔑视，并称这里为垃圾桶。
原来那些人早就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只有肖恩这种新人，才对此一无所知。
尤金继续说道：
“当时被放置在加莱州的改造者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因为伤人事件，在与警察的枪战中死于非命；要么无法忍受生物识网溶解症，了结自己。”
“他们的行为不仅让自己痛苦，也让被牵连的普通人陷入痛苦。这种状态，一度让加莱州陷入混乱，爆发过多次针对改造者的抵制活动。”
“生物识网技术推广后，民权党打算继续采取这种办法，甚至他们已经拟定了一条法案，要将加莱州与外界隔离。”
“当我看到加莱州的情况越来越糟，越来越多学生拿着生物识网溶解症的传言，询问我这是不是真的，我开始无法当作这一切不存在，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吴常有些不解道：
“所以你制定出了神经寂灭协议？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尤金对此并非否认，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时的我没有选择。”
“被社会化废弃的生物识网溶解症患者，死前将受到很长时间的折磨，我为了缓解他们的状态，为他们争取死前的宁静，只能这么做。”
“如果没有天塔和宁神素，他们剩余的生命长度，远低于被神经寂灭的时间，这一计划既延长了他们的生命，又削减了他们的痛苦，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是唯一的办法。”
吴常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不该如此，但按照尤金的逻辑，确实没有问题。
毕竟这里是联邦，联邦对于底层并没有救援责任，保守党高层曾经说过，一名合格的联邦公民，应该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而不是成为问题的一部分。
没有收益的情况下，花费高额经费，用宁神素和天塔养一群没有能力的废物，这可不是联邦做法。
他眉头缓缓舒展，问道：
“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让你不想继续摇篮曲计划。”
“是因为尼尔斯和玛丽吗？”
尤金脸上露出慌乱之色，额头有汗流出，他紧张地问道：
“这也是永洁之光冕下给你的启示？”
吴常摇头道：
“不，这是我猜出来的。”
“尼尔斯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或者说他自己都无法确认它是否发生过，那便是我通过尼尔斯的能力，看到了异变当天发生了什么。”
“尼尔斯原本受到异变影响，已经变成了血肉怪物，但一阵嚎叫声让他恢复清醒，重新变回了人类。”
“我伪装成军方成员，混进雅克市的时候，听到军方发布的任务中，有一项是追捕名为哀嚎者的巨大怪物，它的嚎叫能让人发疯，变成血肉怪物，却也能让血肉怪物短暂恢复神志。”
听到哀嚎者的存在，尤金的脸色有些发白，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显然知道哀嚎者的身份。
吴常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观察，改造者变为血肉怪物后的能力，与他们还是改造者时的天赋有关。”
“军方对于改造者如此上心，他的能力又如此强大，在还是改造者时，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于是我拜托一名民权党内的熟人，查看了他们的数据库。”
“数据库中，有两名改造者的天赋格外高，他们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让生物识网超负荷运转，导致生物识网溶解症，两人一个叫尼尔斯，一个叫玛丽。”
“我已经领教过尼尔斯文字的力量，能够将他拯救出来的，只有那位既不在民权党，也不在自救小组，在异变当晚未曾现身的玛丽小姐了。”
看着慢条斯理分析的吴常，尤金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千万不能成为这家伙的敌人。
他没有狡辩，承认道：
“你说的对，你口中的哀嚎者，正是让我改变想法的另一个人，玛丽。”
“就像你能听到神明的启示一样，当我见到尼尔森和玛丽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上天的旨意，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玛丽的画作，拥有奇特的力量，可以令观看者彻底沉浸其中，相信画作中的景象真的存在，他们错误的认知，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将这种认知转化为真实。”
“尼尔森的文字，拥有感染人心的力量，他可以增幅人们的意志，并令人们的思想共鸣。”
“如果玛丽的画，配合尼尔森的文字，再加上天塔和宁神素的增幅，让他们的能力与所有改造者共鸣，笼罩整个加莱州。”
“等到那时，或许就能通过这种方法对他们进行催眠，让他们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创造一个既能保持他们意识，又能帮助他们摆脱痛苦，让他们身体陷入稳定的完美状态。”
“我们将这一计划命名为，伟大梦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