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得知多年顽疾痊愈,惊喜得心头滚烫,可一丝若有似无的疑虑又缠在眉间,让他不敢轻易信以为真。
为求万全,他没声张,悄悄托人请了三位京城有名的大夫上门复诊。
出乎意料的是,众大夫口径一致,皆言他身子已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数月便能彻底恢复。
这结论虽打消了他对病情的担忧,可那份莫名的疑虑却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在心间越发的沉重,偏偏他百般思虑,也寻不到源头。
从前,原身因隐疾早已断了诞下亲生骨肉的念头,早早将侄子过继到膝下,悉心教养,更是为其请封为世子。
也正因这份“此生无子”的认定早已刻进心底,如今骤然得知隐疾痊愈、自己竟也能拥有亲生骨肉时,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平静。
让他连往日里的沉稳都少了几分,只剩难以掩饰的喜不自胜。
对于治好他多年隐疾的神医,原身心怀感激,日常敬若上宾。府中凡有宴请,必请其居首座,凡事皆以大礼相待,半分不敢轻慢。
为表这份谢意,更是半点不含糊:
先是让人抬上黄金万两,又将府中珍藏的千年人参、百年灵芝等珍稀药材装了满满几大箱,一并送到神医暂居的院落。
除此之外,他还主动提及,愿以自己的身份向朝廷递折举荐,助神医进入太医院任职。
要知道,太医院医者常伴君侧,是多少杏林人求而不得的荣耀。
可这位神医偏是个不慕名利的性子,只收下了少量药材当作诊金,黄金分文未取。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在收下谢礼的当夜,便悄悄收拾了行囊,不辞而别。
此后原身虽派人四处寻访,却再也没寻到神医的踪迹,只留给原身满心感激与一丝怅然。
而对侯府的“大功臣”杨嫣然,原身的态度也悄然转变。
起初,他因被杨嫣然设计才娶了她,心中满是芥蒂,婚后一直冷漠相待。
可如今看她为自己求医问药,又感念她让自己有了生育的可能,便渐渐放下了过往的隔阂,愿意与她做一对寻常夫妻,应允了同房的请求。
此后的日子里,杨嫣然倒也安分。
只是她对原身的养子,始终谈不上亲近。
因着她与养子年纪相去不远,原身本也没强求她做那周全慈和的继母,只盼二人能维持表面和睦,平日里各安其事、互不扰攘,便已足够。
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一月有余,杨嫣然以回娘家短住为由离开侯府,不久后便传来她怀有一月身孕的消息。
原身闻言喜不自胜,当即备上厚礼,亲自去丞相府接人。
没成想,杨嫣然却以胎象不稳、思念亲人为由,执意要留在娘家。
原身耐着性子劝说,承诺往后她若想回娘家,自己可以亲自送她回来小住几日,帮她调节心情;
若是实在不舍,也可以请岳母一同前往侯府,在府中陪伴她一段时日。
说完,他便打算让人收拾行李,带杨嫣然回府。
见原身不肯松口,杨嫣然当即变了脸色。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桌沿,泣不成声,没多久便一副即将晕厥的模样。
丞相夫人见状,立刻冲上前抱住女儿,一边安抚一边向原身致歉,只说自家女儿自小被家中娇纵惯了,性子难免任性些,还望原身多担待、莫要与她计较。
随即话锋一转,又说自家女儿因着头一遭怀有身孕,还没摸清腹中动静,心里本就慌着。
不如就让她在娘家再住上一两月,等胎气稳当了,自己再亲自送她回侯府,也免得原身挂心。
原身看着躲在岳母怀中、始终不肯抬头的杨嫣然,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好再强行逼迫,只能无奈告辞,独自回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