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况且三皇子早有正妃,正妃娘家势力庞大,就算先前嫣然真嫁过去,顶多也只是个侧妃。我本就没打算让她入王府,是她自己……”
话说到一半,杨鹤庸停住了,想起女儿之前的种种执拗。
给她物色的几个世家公子,要么嫌人家文弱,要么说人家武夫粗鲁。
好不容易看上勇毅侯府世子,一场赏花宴回来,不仅带了一身伤,竟又移情别恋,闹着要嫁勇毅侯本人,气得他当时差点动了家法。
想到这些,杨鹤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伸手揉了揉眉心。
“嫣然被掳走一事,京中早已传遍。”
杨鹤庸揉着发胀的额头,语气决绝:
“就算找回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掳走一夜,名声也毁了,还会连累族中其他姊妹。
既然你在三皇子府说她是府里的丫鬟,那就将错就错。”
他看向杨云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养成的果决:
“你去安排,找一具身形与嫣然相似的女尸,毁去容貌,弄出被火烧过的痕迹,藏到灼华院的废墟里。
对外就说,嫣然昨夜已葬身火海,被掳走的不过是个丫鬟。”
杨云舟一惊,连忙道:“父亲,可嫣然还在三皇子府!若是如此,三皇子他……”
他话未说完,却已明白父亲的用意,只是心中仍有不忍,妹妹还活着,却要被冠上“已死”的名头,从此活在暗处,不见天日。
“他怎会不知那人是你妹妹?”
杨鹤庸打断他,语气笃定,“可只要我们杨家还有利用价值,只要他还需要我们在朝堂上为他说话,就绝不会伤了嫣然性命。”
三皇子若想介入夺嫡之争,便离不开杨家的助力。那孽女活着,于他而言有利无害。
说完,他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按我说的去办。”
杨云舟却没有动,反而从怀中掏出那封被污泥沾染了边角的信封,封口已经拆开,显然他早已看过。
“父亲,儿子回府途中无意所得,您还是亲自过目为好。”
杨鹤庸皱眉接过,抽出里面的几张宣纸。
只见上面是工整的誊抄笔迹,头几页赫然是他与三皇子往来的秘信片段,字字句句都牵扯着两人暗中勾结的证据;
后面几页,则是他这些年收受贿赂的账目,时间、地点、数额,记得清清楚楚,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几笔陈年旧账都在其中。
杨鹤庸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些东西若是流传出去,别说他这丞相之位保不住,整个杨家都会万劫不复。
他颤抖着手指翻到最后一张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若不想这些东西送到皇帝案前,速备二十万两白银,送至城外三十里官道旁的老槐树下。
三日内未到,后果自负。”
宣纸上字迹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杨鹤庸死死攥着信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纸页在他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
他豁然抬首,目光紧盯着大儿子,急切道:
“这信,你是从何处得来?送信之人可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