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且问你,崔尧可曾让你临阵杀敌?”
“不曾”
“那李积可曾让你披甲冲阵?”
“不曾,我都不曾临近过沙场,一直和四叔躲在中军大帐里。”
李象垂头思索了一番,眼睛里逐渐有了光。
长孙无忌继续问道:“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独自摸索的心得到底是什么?”
李象脱口而出:“找个好帮手,再娶一个精干的婆娘。”
……
长孙无忌无语凝噎,随后说道:“邯郸学步听说过吗?”
“舅老爷,您是说我的官步不美?那我回头找个老儒好好学学。”
长孙无忌又是一巴掌,厉喝道:“莫要轻佻,非君子之象!”
“哦,小姑父就是这般跳脱,我看其他人都敬畏莫名,我以为这便是高深莫测。”
长孙无忌心累极了,这个东施效颦的货,人家敬畏的是那小子的轻佻吗?难道不是实力?
五姓七望之盟主,执掌大唐府库的财相,捏着陛下命根子的内库大管家,本身又是富可敌国的奢遮巨贾,还是军中新一代的军神人物。
这般诸多的光环加身,你小子怎么就看见一个言语轻佻?
连老夫与他说话都存着三分小心,这般人物当真是一个轻佻就能概括的?
李象见长孙无忌不说话,便自己找话说道:“当真不是母后?”
长孙无忌摇头:“虽然还没得到口供,但依老夫的经验看来,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象终于脱下了面具,真诚的求教道:“还请舅老爷教我。”
“唉,你皇爷爷能成事,乃是因为他本身便是半壁江山,即便如此,也是一路行来如履薄冰,何况一介没什么实力的皇子?
你父皇正值春秋鼎盛,莫看你父皇显着平庸,可该办的事却都没落下。
军方以李积、崔尧、契苾何力、程知节、尉迟恭乃至侯君集等人,都是保皇党,有这些人在,这兵谏一事,就无需考虑,这些都是先皇留给陛下的资本,是大唐社稷的压舱石,你可明白? ”
李象思索道:“可小姑父现在不是军方的人哩。”
“莫要只看表象,你小姑父虽然脱离了行伍,可根基仍在,如今在军方中层,比如薛礼、裴行俭,乃至苏烈等人,都是认崔尧这个人的。
何况你小姑父是个有手段的人,莫看只是户部尚书,却把工部的权柄抢了大半,如今军需供应泰半要看你小姑父的脸色,说一句崔尧是兵部的爹也不为过。”
“那阎尚书岂能干休?”
“阎立本,呵,被崔尧拿着铜钱迷了眼,本身又没什么太大的政治野心,算是个技术派的官僚吧,你就当他是崔尧的狗腿子就行。”
李象抚掌道:“这么说来,得小姑父者得天下呗。”
长孙无忌帮着分析道:“并非如此,你小姑父是你皇爷爷催生得一头庞然巨兽,昔年老夫也以他为患,甚至想过怎么除去他。
可事实证明,此人当真是一位奇人,便是换做老夫,若是有了这么大得权柄,怎么也要做个霍光耍耍,甚至再进一步也难说,可此人……
只能说先帝眼光当真是好,这个与国同休的封号,老夫是服气的。
我且问你,崔尧可曾对你安排过什么?”
李象想了半天,才说道:“小姑父曾在私下里,让我认武妃娘娘为假母。”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崔尧曾当众称武贵妃为姐姐,又让你认她为假母……
不对,不对,此事你父皇知道吗?”
“应是知道的。”
“他怎么说?”
“乐见其成。”
长孙无忌摇头道:“非也,非是乐见其成,若老夫猜的没错,应该是陛下授意的才是。”
李象追问道:“为何呢?”
长孙无忌一字一句的说道:“先帝曾言,若无谋反等不赦之罪,大唐应立长,不立贤!陛下乃萧规曹随也。”
“不论嫡庶吗?”
“不论!”
“为何要这般?”
“皇室不乱,臣子不需站队,朝廷不需内耗,此三点,难道还不够吗?”
李象又拐回了原来的问题:“当真不是母后?”
“不是,她不是那般没有分寸的人,若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怕这天下便容不得她!”
“可玄武门……”
“没有第二次玄武门!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大唐绝对不会再现玄武门之事!此乃朝野百官的共识!任谁也不可越雷池一步!”
“可是李晓之事又怎么说?”
“慌什么?遇事需有静气,且耐心等着吧,老夫既然替你安排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老夫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搅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