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尧待人上齐,便用力踏向了油门,这车便徐徐动了起来。
褚遂良乃是初次见这机关,虽说新奇,心中却也不慌,待车走动起来之后,便赞道:“真乃巧夺天工!想必这也是天机工坊出品吧?”
崔尧点头,却也不再赘述,只是径自问道:“昨日给狄仁杰的回复,是谁的主意?”
李承乾道:“自是朕的,三弟做了对不起朕的事,朕却不能不念亲情,可国法在此,却也不能枉纵,莫不如打发的远远的,也好堵了百官的口舌。”
许敬宗微微点头,其实昨日他是有意见的,此等谋逆之事岂能如此轻轻放下,不说大肆牵连,至少也要做个满门抄斩,亦如先皇处理李元吉一家一般。
可陛下既然如此坚持,却也不好拂了陛下的面子,反正能做手段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急在这一时。
褚遂良也道:“老夫的意思,此事毕竟是丑闻,若是流放倒也可以,莫不如虚报一个暴毙而亡,然后在隐秘其事为好,毕竟天家的笑话,能不显于世最好。”
崔尧听闻点点头,却是说道:“您几位觉得吴王殿下只是意图刺杀大皇子吗?”
许敬宗插言道:“绝不可能如此简单,想来必定是有后手的,只怕蜀中起事亦不远矣。”
崔尧笑道:“那以许大人的意思,莫非吴王殿下成不得气候?”
许敬宗言道:“自然,凭着吴王府上那三千卫士,能有什么作为?只怕出不得州府就会被程知节麾下按住。”
崔尧却摇头道:“今早我收到了家中的消息,某之心腹根据以往蜀中的情报汇集,从种种迹象中判断出,吴王似乎蓄养了不少私兵哩。”
车上三人顿时停住说笑,异口同声地问道:“何以见得?”
崔尧说道:“我那心腹最是个心细之人,以往只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故而走了误区,如今苗头已显,些许迹象便有了合理地解释。”
“快说啊。”李承乾催促道。
崔尧边开车,边娓娓道来:“永徽元年,剑南道报山体滑坡,二十七座村落遭到波及,诸位可还有印象?”
许敬宗自是明晰,随口道来:“蜀中受灾达四十余万人,死伤逾七万,系有半数青壮……”
说道此处,许敬宗突然停住话语,若有所思起来。
李承乾也说道:“朕记得,朕当时还拨了五十万石粮草,二百万贯的财货用以救灾,当时还是三弟主动接下了这个重任……
尔母婢也!有问题!”
崔尧未置可否,继续说道:“永徽二年春绵阳军火库走水……
永徽三年夏,蜀中上报地龙翻身,又是二百万贯的救灾款项,仍然是吴王毛遂自荐,接了重任……
永徽四年,也就是今年夏,剑南道换装火器,可卢国公却一纸诉状告了工部,言及不论是火枪还是弹药都严重不足数。
当时,老阎拿着出库的账册一一驳斥,言明出府库之时,绝对无差。
最后是查到了押运途中,却是有一艘行船沉入河底,无法打捞,押运之人却隐瞒了此事。”
李承乾点头道:“那厮叫个什么来着?被朕判了个斩立决,这也是朕今年判下唯一的死决。”
崔尧轻声道:“永徽元年死了七万人,多半数青壮,怎么也有个四万人吧?”
李承乾沉默,他已经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崔尧继续说道:“那一船军火,计有火枪四万两千一百二十柄,火药一万八千斤,对了,还有船载火炮二十门呢。”
许敬宗断言道:“如今想来,却是有问题。”
褚遂良亦沉思道:“看来,涉及之人也不算少,那押运之人,怕是……”
“死士!”
“做到游击将军的死士!”
许敬宗回头看了一眼陛下,犹疑地说道:“宿国公会不会也参与了?”
李承乾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
“何以见得?”
“没有理由,但朕信程爱卿!”
许敬宗叹道:“多少也是有失察之罪哟。”
李承乾随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