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安并不意外两只毛团子会发现少年,浅浅笑了笑,蹲下身拢住了米花和甜果,低声喃喃。
“米花,甜果,无论之后发生什么,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妈妈,绝对不能让妈妈死掉哦。”
悦安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随之周身顿时散发出极耀眼的白光,抽丝剥茧一般,尽数融入米花和甜果体内,随着米花和甜果身上的光线越来越强,悦安周身的光渐渐弱了下去。
米花和甜果的身体逐渐缩至玩偶大小,就像白蚕化茧成蝶,两只毛团子被光丝一圈圈包裹,无数光丝缠绕下,缓缓化作两枚光茧。
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影响下,窗外的霞光突然变得无比耀眼,眨眼间就将整个房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时间仿佛被这霞光粘住了脚步,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稠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悦安的身体在霞光中逐渐透明起来,变得和身旁的少年一样虚幻,恍若阳光下的蒲公英,两人的轮廓边缘变得柔软,泛起温暖的毛边。
少年走上前,伸手按在了悦安的肩膀上,“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
悦安紧咬下唇,目光如丝如缕缠绕在茉可身上,每一寸视线都浸透着不舍,可惜,这双透明的手终究无法再触及茉可的脸庞,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坠地前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悦安咽下哭泣,拥住两小只化成的光茧放至茉可怀中。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妈妈就拜托你们了,过去的……”
最后一个字音尚且悬在将散未散的暮霭里,两人的身影渐渐洇成两抹淡金,耀眼的霞光如潮水般退去,空荡的房间里只余几缕残阳,像迟到的吻,轻轻覆上茉可低垂的睫毛。
窗外,残余的雨滴从屋檐滑落,滴答作响,空气中漂浮着朦胧的光尘,时间缓缓恢复流动,伴随着碎裂的“咔嚓”声,两枚光茧出现蛛网一般的裂纹,茉可睫毛微微颤动,眸底染上微暖的橘金色,迷茫望向了窗外。
与此同时,马林梵多的办公楼顶层,办公桌的阴影将卡普与战国隔开,两人像两柄出鞘的刀,沉默中蓄满了未宣之于口的火药味。
“有这个必要吗?老夫不能接受!”
卡普双拳猛的捶在桌面,发出巨大闷响,茶杯被巨大力量震得翻倒,青褐色的茶汤浸湿了散落的文件。
“就一定要这样吗?”
空气里弥漫着茶叶的清香和纸张被浸湿的味道,卡普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狼藉的桌面,喉结剧烈滚动着,仿佛要把所有愤怒都咽进胸腔。
卡普和战国的吵嚷打闹不算少,但却很少真正的生气,这一次卡普发脾气,就是为了让战国改变公开处刑的想法,不然等到了那天,事情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战国面无表情,如同一座雕塑,并没因为卡普的愤怒而产生丝毫情绪波动,反而还极心平气和的与卡普说着公开处刑的重要性。
“卡普,这场公开处刑,不只是单纯的对一个海贼处刑,对今后的世界动向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你应该明白……”
话还未完,但卡普已然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转过身径直向外冲去,仿佛再多听一秒都会让他濒临失控,可战国并未住嘴,平静的话语像把钝刀,一点点湮灭卡普心中最后的幻想。
“关于此事,你作为其中的一位当事人,也有着重大的责任,卡普,你是海军,切记别忘了这点。”
战国的话像一根针,毫不留情的扎进卡普的耳膜,卡普仿佛被无形的锁链勒住,身躯骤然一僵,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咽下心底的怒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骨节相撞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卡普怎么可能不清楚,可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在他看来,现在被推上那个处刑台的不是世界称为海贼的火拳艾斯,而是他的孙子艾斯,一想到家人就要死去,让他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就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吗?说到底,艾斯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场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战争,这样的担子太重,小茉可是绝不会同意的。
小茉可和罗杰那个男人一样,在某些事上,性子极其倔强,中途下船,恐怕已经下定了决心,小茉可绝不会放任艾斯就此死去,尽管小茉可不会动用手底下的势力参与这场战争,但是,这场战争也绝不会因此轻易结束。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茉可的身世似乎还没有暴露,但一旦小茉可的身世透出端倪,这件战争的性质与目标恐怕就得变了。
一个海贼王逝世后才诞生的无知幼童,与一个跟随海贼王冒险,有着完整记忆的孩子,谁更令世界忌惮,不言而喻。
茉可从小就在罗杰海贼团众人的看护下长大,以往那么多年都未有人发现茉可的存在,可想而知罗杰海贼团那些个老家伙宠爱茉可的程度,但凡茉可在海军本部出点事,那些老家伙重新出山都说不定,到那时候,恐怕真就是世界级的大混战了。
卡普下颌线绷得发紧,牙齿在唇间碾出几道苍白的痕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离开了元帅办公室。
战国盯着卡普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指节深深陷进掌心,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被暴雨搅浑的泥水,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此刻,墙上的「绝对正义」四字,一时不知道是提醒战国海军的职责,还是对他所坚守的正义的讽刺。
狂风在天际疯狂翻涌,空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腥气,整个世界都弥漫着山雨欲来的不安,怎么说也是海军本部和世界最强男人的战斗,这样轰动世界的大事自是引的世界所有人的关注,可惜海军以军事机密为由,拒绝了一切媒体介入。
如今的马林梵多就跟个铁通一样,密不透风,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各势力蠢蠢欲动,尤其在路飞勇闯海底大监狱后,暗中行动变得愈加频繁,一切似乎都开始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时间摇摇晃晃到了公开行刑的这一天,马林梵多的地牢深处,艾斯颓丧的坐在地牢,不发一言。
“站起来,时间到了。”
耳畔窜来海军不耐烦的声音,艾斯缓缓睁开眼,看向了前方缓缓打开的铁质牢门,眼神晦暗。
啊,时间到了吗?看来这一生就要到此为止了呢,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路飞,萨博,看来约定的事,只能等下一辈子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