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当时裴元之所以能把宋春娘这个江湖高手拐到麾下,还是靠著韩大美人儿吊著。
那时候裴元经常给宋春娘画的饼,就是等將来有自己的肉吃,一定有她的汤喝。
两人偶尔欢好的时候,也曾经抱团吃饼,一起畅想那美好的一天。
可这会儿裴元真要结婚了,他自己好像並没有太过喜悦,宋春娘也没提之前的话茬。
两人结伴来到了澄清坊。
这里已经开始披红掛彩,洋溢著欢乐的气氛。不少自发前来帮忙的锦衣卫,有的在街口的墙角刷著红纸;有的则拿著水盆泼著路上的浮尘;有的则吵吵嚷嚷,比比画画,不知道在安排著什么。
一看到裴元带人过来,不少人都欢呼笑闹著喊道,“新郎官来了!”
许多和裴元有过命交情的亲信,还没大没小的围促著嚷嚷。
裴元从这些人中,认出了不少南下帮著沿途接应的锦衣卫武官。
他心中顿时鬆了口气。
看来所有人已经平安的撤了回来。
这样的话,哪怕出现了最坏的情况,裴元也能將追查的线索止损在山东。
陈头铁和陈心坚知道该怎么做。
眾人笑闹间,也发现了跟在后边儿的宋春娘。
那些在裴元身边呆久了的老人看见是宋总旗,脸上的笑容微僵,不敢再吭声了。
裴元和宋春娘那点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虽说宋春娘前些日子举办了婚礼,但在不少人心中,都认为结婚的那两个,全是裴千户的外室。
宋总旗那欲盖弥彰的婚礼,也无非是给將来的孩子一个出身前程。
向来讲义气的宋总旗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大家也不好在这时候扎心。
好在这时候,云不閒听说裴元到了,赶紧迎接了出来。
云不閒看到裴元,如同死里逃生般庆幸的说道,“千户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卑职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元回京之后,立刻就让人去给云不閒那里通了信儿。
谁料,等云不閒想向裴元请示接下来的事情时,却从一位老兄弟那里得知,裴千户去以前的宋总旗家鬼混了。
云不閒闻言只得默默的回来,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到了今早,实在拖不下去了。
他亲自去找裴千户时,却又听说裴千户入宫了。
这让云不閒一下子慌了。
眼见快到午时,裴元该去接亲了啊!
万一要是惹怒了韩千户,他们这些帮著筹措婚礼的人,哪个能討得了好
好在,关键时候裴元终於赶来了。
云不閒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拉著裴元进入府中更换衣服,准备前去迎亲。
裴元心一横牙一咬,也不再磨嘰了,迅速的换好早就准备好的吉服。
云不閒急忙忙的在旁问道,“千户是要骑马还是坐轿”
裴元想著等会儿可能空轿而回的尷尬,说道,“不骑马了,坐轿吧。”
云不閒摆手示意。
立刻有几个锦衣卫大汉,穿著喜庆的服色,抬了两乘大轿过来。
裴元径直上了轿子,一眾亲兵欢喜拥簇著,向智化寺而去。
路上的时候,云不閒在一旁,低声嘀咕道。
“千户,为了这次迎亲,卑职让人將东跨院和智化寺主院隔开。又在东跨院重新开了个门,到时候咱们从东跨院那边,直接將韩千户接走。”
智化寺虽然已经被裴元征做了镇邪千户所的行辕,但这种喜事毕竟要避忌一下。
裴元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隨后才想起什么,向云不閒问道,“韩千户看到你们这么大的动作,难道没说什么吗”
云不閒能猜到裴元所想,给出了直接的答覆,“没有。”
裴元“嗯”了一声。
他这会儿的心情比较复杂,虽然觉得这很可能是韩千户忌惮於那可怕的后果,所以不敢撕破脸,挑破此事,但终究心里还是多了那么一点期待。
轿子很快到了智化寺前的街巷上。
这边的锦衣卫早就在巷口张望,远远听见鼓吹,又见两乘大轿被喜气洋洋的同僚们拥簇著过来。
顿时都欢笑的迎了上来,有一些则飞快的跑著向里面报信儿。
很快,早就等的有些心急的司空碎、澹臺芳土和崔伯侯这三个百户,就率眾迎了出来。
三人齐齐道了恭喜,隨后便有那些跟隨韩千户而来的南京锦衣卫们上前討要喜钱。
云不閒向后招手,就有几个力士抬了几个箩筐上前。箩筐里面一小块一小块的都是用红绸包裹的散碎银子。
那些锦衣卫们欢呼一声,纷纷去爭抢赏钱。
那些总旗、小旗以上稍微有点职务的,都看不上那三五两的银子,反倒是拥簇在轿子跟前欢声笑语的恭贺。
裴副千户迎娶了韩千户,以后千户所里再也没有什么杂音了。不少南京所的老人,都放下自己之前的警惕,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开拓心很强的副千户。
裴元吸了口气,努力镇定的从轿中迈步出来。
然后向凑到跟前的司空碎低声问道,“韩千户呢”
司空碎哈哈笑著回答道,“韩千户已经穿好嫁衣,就等著裴千户过来了。”
裴元的身体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司空碎。
“真的”
司空碎再次取笑道,“裴千户这是又高兴糊涂了吧今天不是你们的好日子吗”
裴元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赶紧向东跨院中大步而去。
有几个锦衣卫还大著胆子想討喜钱儿,都被裴元一把推搡开。
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著,不敢想像自己这会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