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南下,我也有可能去凑个热闹。真要有什么麻烦,我会去替你们处理的。”
弟弟们闻言,这才纷纷应声。
待到裴元给他们通完气,就让众人不必聚在这里了。
临了的时候,裴元单独留下了柏峻。
虽然裴元没有刻意提他告密的事情,但也温言关心了几句。
柏峻心照不宣,明白自己之前的举动,已经在裴千户心中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等到人都走了,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云不闲,才有些不解的向裴元问道,“千户这么看好那个姚谦吗”
在以往的接触中,裴千户似乎对那姚谦并未另眼相看过,对他应该印象平平才对。
裴元正在想事,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他不好吗”
云不闲怕裴千户多想,连忙道,“卑职岂敢,只是一时眼拙,没看出这姚谦的好处。”
裴元笑问道,“那你以为谁更合适”
“这……”云不闲不敢多话了。
裴元好奇问道,“说说看嘛,我之前的亲随有什么想法,都是对我直说的。”
云不闲这才道,“属下也和这些人接触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些人中,最有担当的应该徐庆,最能灵机应变的应该是陶俊。以属下来看,这两人好像才最适合担任这次南下的主事之人。”
裴元默念了一遍,这才道,“行,我记下了,下次用人就更有针对性了。”
说完,才对云不闲解释自己的做法,“这些人能考取举人,每一个都是万人之中选出来的人才,所以对于我来说,用谁主事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只要让其中一个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就能发挥出远比平时更强的作用。”
“这也就足够了。”
云不闲听了这话,就知道裴千户应该还是打算亲自主导此事。
果然,裴元接着又道,“过几天我也会南下,亲自盯着这件事,出不了乱子的。”
云不闲连忙问道,“千户要去山东”
裴元摇头,“不进山东,我猜这次查案的队伍,应该会停留在德州办案。那我就去河间府的景州。景州和德州相邻,却又不在山东境内,真要是有什么事,不那么碍眼。”
说着,又对云不闲道,“这次还是留你在京,帮我应付那些琐碎的事情。”
云不闲闻言,虽然有些遗憾不能跟在裴千户身边卡位置,但是裴千户屡次让他独当一面,重用的意思也很明显。
云不闲当即道,“属下在京,一定好好做事,让千户没有后顾之忧。”
“嗯……”裴元应了一声,沉思了下,先是赞许道,“这次大婚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云不闲闻言也笑道,“两位千户能喜结连理,也是我们千户所上上下下的心愿。如此一来,咱们千户所更加齐心,其他人也再无疑虑了。”
裴元在千户所里的心腹,大多被他抽调去了阳谷莲生寺,以及山东的五个行百户所。
京中千户所里的锦衣卫很多都是由澹台芳土重新训练的递补军余。这些递补军余,也都来自镇邪千户所代代相传的军户。
更有些,是直接从湖广行都司抽调过来的。
这些家伙对裴元的忠心度很一般,更认可名正言顺的韩千户。
镇邪千户所里有裴元这样强势的一个副千户,已经被不少锦衣卫视作隐忧。
现在两人的结合,让裴元在动用京中锦衣卫的时候,能够更加的如臂使指。
随着镇邪千户所的财务状况变好,现在京中的锦衣卫膨胀的很快。目前已经有镇守大兴和宛平的两个百户所,以及负责就近保护裴元家宅的普贤院百户所。
另外,智化寺的千户所衙门,也补足了两百人的在衙力量。
这些人手如果能充分的利用起来,也是不小的助力。
裴元说道,“你的功劳,本千户都记到心里了,以后会给你奖励的。”
云不闲大喜,连忙谢恩。裴千户向来赏罚分明,他的前任们都是靠着慢慢积累功勋,然后一步登天的。
裴元说完赏赐的事情,又问,“那你可知,这次留京要把精力放在何处吗”
云不闲略一思考,就答道,“千户应该是打算让卑职把精力放在钱庄那边吧”
裴元满意道,“不错。一定要好好盯着钱庄那边。田赋的职缺还没弄好,暂时会留在京中。你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请教田赋。”
云不闲连忙应下。
见裴元心情不错,云不闲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裴元打听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千户。”
裴元看了他一眼,果然没拒绝,“那你说说看。”
云不闲当即问道,“卑职从小在京中长大,记得以前的时候,的确流传过一段时间的谣言,说是天子乃是郑氏所生,只不过此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却已经被先皇否认。而且那郑旺,也在当今天子登基之后被诛杀了。”
“这谣言几乎都称得上陈年旧事了,早有往来四方的商人私下流传出去。千户就算让人在山东散布,也很难让人信服。”
“属下听千户的打算,分明有利用这谣言离间天子与太后,以及张家二侯的意思。若是仅只如此,只怕起不到太好的效果。”
裴元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随即满不在乎的看着云不闲说道,“这重要吗”
云不闲听得一愣。
就听裴元淡淡说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相,只要一遍遍说出来,就已经在产生杀伤力了。”
“如果这个谣言是假的,那也是天子和太后的麻烦。”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裴元说着,想着张家兄弟在太后的包庇下屡屡的嚣张妄为;再想着朱厚照在推行新政的最关键时刻,太后却站在朝臣那边,成了压倒朱厚照的最后一根稻草;再想着那被千刀万剐的刘瑾,想着被完全废弃的新政,想着朱厚照只能被迫寻求军事突围的现状。
裴元笑了笑,“只不过啊,我觉得恐怕不太好说。”
水面平静,并不意味着非是都在谨慎的维持着默契罢了。
见云不闲疑惑,裴元忍不住自语了一句,“真正要命的战斗,往往在人的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