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是的！”
“儿臣没有！儿臣不是要杀人灭口！”
“是他们！是他们血口喷人，肆意诬陷儿臣！”
“儿臣……儿臣只是一时气愤，才……才冲动了啊！”
他语无伦次，绞尽脑汁，却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苍白无力的解释。
看着完颜烈气急攻心的举动，完颜若雪心中暗道蠢货。
这一刀劈下去，不管有没有劈中，在所有人眼里，都坐实了你做贼心虚，急于灭口的事实。
就算原本还有人对你的清白抱有那么一丝幻想，现在，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完颜烈，已经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果然！
完颜烈的话音刚落，那名差点被一刀砍了的库管主官，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此刻是彻底豁出去了！
横竖都是一死！
与其被大王子灭口，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他知道，大王子对自己起了必杀之心，自己今天若不能将他彻底锤死，日后必遭疯狂报复！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求饶，而是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对着完颜思南，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砰！”
额头与坚硬的金砖，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大汗！”
他嘶哑着嗓子，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决绝！
“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更不敢诬陷大王子殿下啊！”
“当初雷格将军找到小的，说奉大殿下之命要私自调用军需之时，小的好言相劝，说此事万万不可！此乃通天的大罪！”
“可……可殿下根本不听啊！”
“于是雷格将军拿小的全家老小的性命做要挟，小的人微言轻，官小力薄，只能……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啊！”
他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演得是情真意切，闻者伤心！
“但小的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小的……小的暗中留了一手，以防万一！”
话说到这里，他那双被捆在身前的手，艰难地在自己凌乱的官袍怀中摸索着。
片刻之后，他竟真的从中掏出了一本被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
那是一本账簿！
他高高地将账簿举过头顶，如同举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大汗！这本账簿，便是铁证！”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雷格将军是如何命令小的，分四次，将那十万石粮草与近两万套军备，偷偷运出仓库的！”
“每一次的时间，数量，运往何处，上面都记得一清二楚！”
“请大汗明鉴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完颜若雪，美眸之中都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显然，她也没料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库管，竟有如此心机与后手！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天狼王庭，果然是藏龙卧虎，一个普普通通的仓库主官，都有这等城府。
看来，能在这里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王座之下，完颜思南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本账簿。
“呈上来！”
他甚至不等侍卫动手，侍卫长满吉儿已经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从那名官员手中接过账簿，转身恭敬地递给了完颜思南。
完颜思南一把夺过账簿，扯开油纸，飞快地翻阅起来。
他看得很快。
只简单地扫了几眼。
因为，根本不需要细看！
那上面用蝇头小楷记录的四笔物资调动，其数量与品类，与刚才大公主完颜若雪上报的国库亏空，分毫不差！
铁证如山！
“啪！”
完颜思南猛地合上了账簿！
他那张本就阴沉的脸，此刻已经彻底被冰霜所覆盖！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眸子，再无半分温度，冰冷得宛如西伯利亚永不融化的千年玄冰！
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儿子身上。
整个金顶大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可汗最后的雷霆之怒！
然而，完颜思南却没有怒吼。
他只是用一种极度平静，却又极度失望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这个逆子！”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