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在离开建阳城之后,纵马狂奔,他的目的地非常明确,那便是历阳城。
尽管秦然对李信的能力充满信心,但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担忧。
他担心李信过于激进,可能会在这场战斗中遭遇重大挫折。
毕竟,如今的豫章郡已经不再算是秦军的主场了。
这片土地原本是楚国的地盘,在攻灭楚国后才被纳入大秦的版图。
由于距离关中地区较远,这里的百姓对大秦的归属感相当薄弱。
可以说,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大秦心怀仇视,他们怀念着曾经的楚国。
毕竟,大秦统一六国才过去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人们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百姓对于大秦的归属感本就十分薄弱,如今大半个郡县更是已经落入敌手。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次出兵都需要慎之又慎,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局势失控。
李信此次几乎调动了豫章郡内秦军的全部有生力量,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若此战失利,大秦对楚地的控制必将遭受重创,不仅收复失地无望,就连稳住这广袤的楚地恐怕都将成为奢望。
秦然想起看到的兵力分布图,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战况。
他深知血衣侯的实力不容小觑,一旦他得知闽越人遭受袭击,必定会领兵救援。
按照时间推算,此刻血衣侯的军队应该已经抵达历阳附近了。
血衣侯手中有六万兵马,而秦军则拥有八万精锐步卒。
若是两军正面交锋,凭借秦军的强大战力,即便不能战胜二十万闽越、百越联军,也绝对不会败退。
然而,秦然最为担忧的是,二十万敌军会将秦军死死拖住,使其无法脱身。
一旦其他两路敌军也及时赶到,面对四十万大军的围攻,秦军恐怕将毫无胜算可言。
因此,李信必须速战速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为了避免陷入秦军被动局面,就是秦然现在要做的事情。
战马风驰电掣般地狂奔着,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仿佛是大地的心跳。
秦然紧紧地握着缰绳,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而微微摇晃。
他的目光如炬,穿透夜幕,直直地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历阳城中。
当他终于抵达历阳城附近时,时间已经悄然滑入深夜。
城外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鸟声。
秦然勒住战马,凝视着眼前这座寂静无比的历阳城,眉头微皱。
整座历阳城此刻几乎成了一座空城,街道上空无一人,房屋也都紧闭着门窗。
这是因为这里即将成为新的战场,城内的百姓得知消息后,为了保命,纷纷举家搬迁,暂时离开了这个地方。
四国联军的恶名早已传遍豫章郡,虽然天泽下令要善待这里的百姓,以方便日后统治这里。
只不过这道命令在闽越、西瓯这些人的眼中完全没有用,他们出兵来这里一是为了共同对抗秦国,二是为了抢夺财物的。
能不杀这里的百姓已经算是给天泽面子了。
四国联军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席卷一空。
虽然他们没有大肆屠杀百姓,但存粮和衣物被抢走后,百姓们在即将到来的冬季里,恐怕也难以生存下去,不是被活活冻死,就是被饿死。
秦然静静地观察着这座空城,心中暗自思忖。
根据他的判断,血衣侯的大军应该还没有到达这里。
历阳城距离战场不过二十里,对于骑兵来说,一个冲锋的时间,用不了多久便能抵达。
然而,秦然并没有选择继续赶路,而是决定留在这里。
他翻身下马,将战马拴在一棵树上,然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城头上,宛如一座雕塑。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孤身拦下血衣侯的大军。
让其无法驰援闽越人。
然而,令秦然始料未及的是,他在历阳城中苦苦守候了整整一个通宵,却始终未能见到血衣侯大军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然满心狐疑地喃喃自语道,
“按照行军的时间来推算,百越大军此刻理应已经抵达才对啊。”
他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与他之前的预期完全不符。
事实上,血衣侯对于驰援闽越人一事并非如表面上那般积极。
一路上,他总是走走停停,显得格外谨慎,似乎生怕自己会遭到敌人的偷袭。
就这样,五万百越大军的行军速度异常缓慢,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分,他们才终于缓缓抵达了历阳城的城外。
血衣侯站在大军的前列,远远地眺望着不远处的历阳城,只见那座城池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显得异常冷清。
尽管斥候们已经多次向他禀报,说这座城实际上是一座空城,里面并没有什么人,但血衣侯的眉头依然紧皱。
他并没有轻易地下令让大军入城,而是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而等待许久的秦然,终于在城墙上看到了城外那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长舒一口气。
“血衣侯,你终于来了。”
秦然不紧不慢地走到城头之上,负手而立,宛如一座山岳般沉稳。
他的目光穿越远处那数万大军之中。
在那片人海中,他一眼就认出了白发的血衣侯。
血衣侯身为主帅,被一众亲兵簇拥在中间,威风凛凛,好不气派。
就在这时,一直在观察着历阳城的血衣侯,突然注意到城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他心中一惊,连忙指着秦然,高声喊道,
“那是什么人?!!”
这一声喊叫,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斥候们更是如坠冰窖。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叫苦,因为就在刚才,他们还信誓旦旦地向血衣侯保证城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可谁能想到,话刚说完,就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血衣侯见斥候们都不答话,脸色愈发阴沉,怒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本侯查探清楚!”
血衣侯现在很佩服自己的机智,如果刚才贸然下令进城,恐怕现在就遭到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