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远处，那搏动的肉膜门户被能量洪流彻底撕碎，隐约看到刘汉云拖着残破的身体，用饕餮臂甲死死抓住什么东西，而那个修正者正被一道纯粹的黑暗能量包裹着，似乎在强行脱离这片混乱区域……
然后，无尽的光和热吞噬了他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
林白玉在一片彻底的虚无中缓缓“醒来”。
没有身体，没有感知，只有一段残存的意识飘荡着。
失败了？还是……死了？这就是被清理后的状态？
“滋……检测到异常意识碎片……尝试连接……”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突然接入他的意识。
不是管理员那冰冷浩瀚的意志，也不是系统的提示音。更像是一个……濒临熄灭的残火。
“……杨……戬……？”林白玉的意识尝试回应。
“……混沌……眼……暂时……屏蔽了……祂的……直接……注视……”杨戬的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你……疯了……”
“……不然呢……等死吗？”林白玉回应，“……汉云呢？”
“……饕餮……特性……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修正者……被召回……维稳……”杨戬的信息夹杂着大量的杂音，“……心源暴走……昆仑枢……半瘫痪……‘锁’……破了……”
锁破了！
林白玉的意识一震。
“……但……也惊醒了……‘管理员’……的……主体……”杨戬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疲惫，“……这片区域……暂时……被隔离……当做……重度污染区……但……不会太久……”
“……我们……怎么办？”
“……逃……”杨戬的意识信号越来越弱，“……趁……系统……自我修复……优先……维稳……的时候……顺着……能量风暴……的残迹……逃出去……找到……‘真实’……的……昆仑……”
“真实的昆仑？那是什么？在哪里？”
“……不知……道……也许……是……下一个……服务器？也许……是……这一切的……源头……”杨戬的声音几乎无法分辨，“……我的……时间……到了……这缕意识……即将……消散……记住……变量……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反抗……”
“杨戬！”
没有回应了。
那缕微弱的意识信号，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无尽的虚无中，只剩下林白玉残存的意识孤零零地飘荡。
但这一次，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远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的心源方向，因为“锁”的破碎，隐约露出了一些……东西。
那不再是纯粹的能量结构，而是一些更古老的、被封锁在核心深处的——实体！
断裂的巨大石柱，上面刻着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图案；漂浮的、残破的青铜器碎片，样式古老得惊人；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存在琥珀色能量晶体中的、穿着绝非这个时代服饰的……尸骸！
仿佛昆仑枢的核心，埋葬着比这个“盘古项目”更加久远的秘密！
而其中一块最大的、漂浮的青铜碎片上，刻着两个巨大的、古老的甲骨文，虽然残破，却依然能辨认出来：
“归墟”。
与此同时，林白玉感觉到，自己这缕残存的意识，正受到某种微弱的、来自极其遥远方向的牵引力。
不是系统的力量，更像是一种……同源的信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真实”的世界里，呼唤着这片虚拟地狱中坠落的意识碎片。
逃出去！
顺着这牵引，逃出去！
林白玉凝聚起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朝着那牵引力的方向，奋力冲去！
他的意识穿透层层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仿佛穿过一条漫长而痛苦的隧道。
眼前骤然一亮！
不再是虚无的数据空间，而是……一片冰冷的、布满灰尘的、现实中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的味道。
耳边传来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铁架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研究服、头发乱糟糟的老人，正背对着他，在一个老旧的终端前忙碌着，终端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脸庞。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看着苏醒的林白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编号9817，你终于从‘缸’里醒过来了。欢迎来到……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