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需建一座过滤站。”余顺打完电话走回来说道,指了指泉眼附近的一块平坦空地,“管线要深埋,至少一米五,切勿破坏地表植被——你瞧这草皮,皆是生长了数年之久,挖坏了实在可惜。”
陈工赶忙掏出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并特意画了个小圈标注“管线埋深≥1.5”。
“道路就顺着溪流修筑,宽四米,足以通行货车即可。”
余顺向前走了两步,又补充道,“沿途设置三个观景台,无需多大,每个能容纳十来个人便可。
日后水厂声名远扬,附近景色又好,肯定会吸引游客前来,说不定还能带动村民开办农家乐——刘干部,后面那个村是不是有户人家,去年打算搞农家乐却未能如愿?”
跟在后面的刘干部愣了一下,赶忙点头:“是是是,是老王家的二小子!去年盖了两间新屋,本想搞农家乐,奈何道路不畅,无人问津,后来便搁置了。余总您竟还知道这事儿?”
“这不是前两天听马镇长提过一嘴嘛。”余顺微笑着说道,“路通了,水源有了名气,农家乐便能顺势开展。届时让小张的公司与村民对接,给予指导,诸如如何做好卫生、怎样合理定价,别让大家走弯路。”
张国强赶忙应下,在文件夹上贴上一张便签,写着“对接农家乐指导事宜”。
余书欣在一旁听得专注,笔尖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
她记得哥哥昨日与她说,从事基层工作,不仅要将项目顺利推进,更要让村民切实受益——“否则项目再好,村民不认可,也难以长久。”
这句话她特意画上波浪线,此刻看着哥哥与干部们交谈的模样,她忽然领悟了其中深意。
头两天,她这个新人只是跟在众人身后旁听,笔记本上记录的皆是“水厂选址要求”“产业路规划标准”之类生硬的条款,压根没有帮上什么忙。
后来,老马背来一个难题:前村的王大爷不肯在占地补偿协议上签字,担心占了自家山地,日后孙儿回来无地可种。
老马背着手在办公室转了三圈,无奈地叹着气说:“王大爷年事已高,有些固执,我跟他说补偿款不少,他不听;跟他讲以后水厂能招工,他也不信,就蹲在门槛上抽旱烟,一声不吭。”
余书欣当时咬了咬唇,说道:“马镇长,我去试试看。”
她从办公室拿了份规划图,又在小卖部买了袋老人家爱吃的软糖,朝着王大爷家走去。
王大爷家在村尾,土坯房的烟囱正冒着袅袅青烟,他果然蹲在门槛上,手中紧攥着一根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
“王爷爷,我是镇政府的余书欣。”
她蹲下身子,将软糖递过去,“我来跟您聊聊占地的事儿。”
当时王大爷并未接过糖果,也未抬头,只是闷声说道:“聊啥?占了我的地,我孙儿回来没活干,喝西北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