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会议的屏幕里,光影明明灭灭,映着一张张藏着算计的脸。
金聿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冷硬的桌面,指腹碾过木纹的触感刚压下几分躁意,才让多吉那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抬眼望去,屏幕中的男人正靠在真皮座椅里,墨色暗纹真丝衬衫裹着宽肩,领口松了两颗扣,半截锁骨隐在阴影里。
指尖夹着支燃得正旺的古巴雪茄,烟丝烧得泛红,烟灰簌簌落进水晶烟灰缸,撞出细碎的声响。
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看得金聿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快得像错觉。
才让多吉与他素来不对付,整个高价药产业链的聚会,从来都是“有金无才,有才无金”。
没料到对方竟会出现在这场会,更没料到,听其言语,竟是要出手对付余顺。
金聿文本就打算当个“旁观者”,此刻心思更沉,干脆缩在屏幕角落,只留半张侧脸,静听才让多吉与众人周旋。
金家与才让多吉的家族本无交集——一个蛰伏东北边境,守着冻土谋生;一个迁离高原扎根巴蜀,靠山河立足。
五十年前新秩序初立,两家都是从风浪里逃出来的“落难者”,却偏偏在高价药产业链上狭路相逢。
为了话语权明争暗斗了半载,最后还是金懔禥找才让多吉的父亲洛桑坚赞谈妥,达成了协议,吐司家族终究让出了产业链的主导权。
可在旁人眼里,吐司家族是实打实落了下风。
也正因这份“输”,才让多吉这些年总跟金家过不去:抢资源、坏合作,连金聿文谈好的中间商,都能被对方半路截胡。
梁子结得又深又牢,抛开家族不谈。两个人早成了死仇。
如今见才让多吉主动跳出来找余顺的麻烦,金聿文心底早已乐开了花,只差没当场拍桌叫好。
他暗忖:“傻大个,主动去碰余顺那个硬茬正好——最好两败俱伤,省得我脏了手。”
“多吉老板,您想怎么对付他?”有人按捺不住,声音里的急切快溢出来。
才让多吉却不慌不忙,抬手端起桌上的勃艮第红酒。
酒杯倾斜时,酒液顺着杯壁晃出细密的挂杯,像凝了层红宝石。
他抿了一口,酒液在舌尖滚了圈,才慢悠悠开口:“急什么?我家的底细,你们还不清楚?”
这话落进众人耳里,满场瞬间静了。
谁都不敢接话——才让多吉的祖辈是出了名的“识时务”:当年小日子国投降,新秩序刚冒头,高原上其他土司家族还在负隅顽抗时,他家主动投诚,不仅保下全族性命与历代攒下的财富,还得了“迁往川省”的许可。
安分了二三十年,又趁着没人留意,悄悄把家族重心迁回了高原。
那地界紧挨着阿三国,一千七百多公里的国境线犬牙交错,谁都清楚,才让家早跟那边的人勾缠不清——明面上叫“边境贸易”,暗地里藏的灰色勾当,怕是能堆成山。
才让多吉放下酒杯,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我查了余顺剧组的拍摄计划,他们要去阿三国取景。
我已经让人联系那边的‘朋友’了,等剧组一到,自然要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