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到底是谁来了(2 / 2)

石天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碗温热的米酒,说:“你看,我们做到了。”

阿木抿了一口酒,微笑着说:“是啊,我们做到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相信,只要我们各个部落能够一直团结下去,这片草原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夜风吹动阿木的貂皮斗篷,观星台的青石栏杆上凝结着薄薄一层白霜。他望着东南方那颗忽明忽暗的星辰,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召集各部首领的情景。那时黑石部落的萨满捧着羊胛骨占卜,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所有人都以为是不祥之兆。

“还记得乌兰部落的老首领吗?” 石天的声音混着酒香飘过来,“去年冬天他送的那批牦牛,让西边三个部落熬过了雪灾。”

阿木点头,指尖在冰凉的栏杆上划出弧线:“他儿子上个月带族人来学堆肥技术,说要把河谷那片荒地改成麦田。”

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如流动的星河从山道涌来。石天按住腰间的弯刀,却见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时,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在火光中泛出幽光 —— 那是联盟信使的信物。

“南方商队出事了。” 信使的羊皮靴沾满泥浆,他从怀中掏出半张染血的麻纸,“这是从商队护卫身上找到的,上面的火漆是……”

阿木展开麻纸的瞬间,指节猛地收紧。那枚烫金火漆印着交错的狼头与麦穗,正是联盟与南方城邦约定的信物。纸上残存的墨迹勾勒出三个歪扭的字符:黑风寨。

石天突然一拳砸在栏杆上,积雪簌簌坠落:“去年冬天就该彻底清剿那些杂碎!当时若不是……”

“当时若不是雪灾伤了元气,我们确实该这么做。” 阿木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远处此起彼伏的毡房,“但现在说这些没用。去通知各部首领,天亮前在议事帐集合。”

当第一缕晨光掠过敖包顶端的经幡时,三十六个部落的首领已围坐在议事帐中央的火塘边。紫檀木长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用朱砂标出了黑风寨所在的鹰嘴崖 —— 那里是草原与南方丘陵的交界地带,常年云雾缭绕。

“商队携带的铁器和种子全没了。” 负责贸易的巴林部首领把烟杆在靴底磕了磕,“更要命的是,随队的三个农技师也被掳走了。”

“我带三百骑兵去荡平鹰嘴崖!” 红脸膛的兀良哈首领拍着胸脯站起来,他腰间的银饰哗啦作响,“三天之内定能把人带回来!”

“不可。” 阿木从火塘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松木,在地图上圈出鹰嘴崖周围的三道峡谷,“黑风寨盘踞在此地十年,熟悉地形。硬攻只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帐内突然陷入沉默,唯有松木爆裂的噼啪声在穹顶回荡。坐在角落的萨满突然转动手中的铜铃,驼骨念珠在他掌心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月圆之夜,云雾会漫过三道峡谷。”

阿木抬头看向萨满,老人浑浊的眼珠里映着火光:“二十年前,我随先父路过鹰嘴崖时,见过这种天象。”

七日后的子夜,阿木率领的五百骑兵正潜伏在鹰嘴崖下的芦苇荡里。银色月光穿过云层,在崖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丛生的灌木仿佛突然化作张牙舞爪的鬼怪。

“按计划行事。” 阿木低声吩咐身旁的石天,后者正用兽皮擦拭着箭头淬毒的牛角弓。他们身后,乌兰部落的猎手们正往箭簇上涂抹着特制的迷药 —— 那是用曼陀罗与醉马草混合制成的,能让最凶悍的野马瘫倒在地。

当第一缕月光漫过崖顶的了望塔时,石天突然吹了声悠长的呼哨。早已埋伏在峡谷两侧的牧民们立刻点燃了草捆,浓烟顺着风势直扑黑风寨的山门。

“着火了!” 寨墙上传来惊惶的叫喊,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阿木抓住这个间隙,挥手示意骑兵们展开队形。芦苇荡里突然响起整齐的马蹄声,如同一阵惊雷滚过夜空。

当石天的长箭射断山门的锁链时,阿木已带人冲进寨内。火把照亮的瞬间,他看见庭院里堆积如山的货物 —— 不仅有联盟的铁器和种子,还有印着南方城邦徽记的丝绸与瓷器。

“农技师在哪?” 阿木用弯刀抵住一个喽啰的咽喉,对方的羊皮袄还沾着酒渍。

“在…… 在后山石窟……” 喽啰的牙齿打着颤,“寨主说要让他们教种罂粟……”

阿木心头猛地一沉。他踹开喽啰,正欲带人往后山冲,突然听见石天的怒吼声从西侧厢房传来。冲进房间时,他看见三个农技师倒在地上,其中两人已没了气息,最后一位老者的胸口插着柄短刀,鲜血浸透了胸前的布衫。

“还有气!” 石天撕开自己的貂皮斗篷按住伤口,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温热的液体,“快拿伤药来!”

老者突然抓住阿木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迸出最后一丝光亮:“黑风寨…… 和…… 和西边的狼族…… 有勾结……”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阿木心上。他想起去年冬天,狼族首领曾派使者送来狼皮作为聘礼,希望能迎娶他的妹妹。当时他以联盟初立为由婉拒,现在想来,那或许并非简单的联姻请求。

当朝阳升起时,鹰嘴崖已恢复平静。骑兵们正在清点战利品,石天正指挥人手掩埋牺牲的弟兄。阿木站在崖边,望着西方连绵的雪山,那里正是狼族的领地。

“我们得尽快回去。” 石天走到他身边,脸上还沾着血污,“刚才在寨主的卧房找到这个。”

阿木接过那卷羊皮密信,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上面用狼族特有的血写文字,赫然记载着与黑风寨的交易 —— 用联盟的农技师换取制作火药的秘方。

“看来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阿木将密信凑到火把上,火苗舔舐着粗糙的羊皮,将那些阴谋诡计化为灰烬,“通知各部落,加固防御工事,准备好过冬的粮草。”

石天望着他坚毅的侧脸,突然笑了:“还记得刚成立联盟时,你说要让草原开满野花吗?”

“记得。” 阿木望着远处正在抽芽的苜蓿地,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现在看来,要先让这片土地长出能抵御风雨的森林。”

当他们的马蹄声消失在草原尽头时,鹰嘴崖的废墟上,一株被战火灼伤的沙棘正顽强地抽出新芽。而在遥远的西方雪山,狼族的骑兵正举着黑色狼旗,在雪地里留下串串蹄印。

草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议事帐内的铜灯已添过三次灯油,各部首领的脸庞在摇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阿木将狼族密信的灰烬撒进火塘,火星腾起的瞬间,他听见帐外传来熟悉的驼铃声。

“他招了。” 石天将一份供词递给阿木,“其实,据我所知道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真实的情况就是,黑风寨背后,确实是一直都有狼族在给与支持,他们想垄断草原与南方的贸易。”

阿木望着远处正在燃烧的狼族营帐,突然想起少女带回的稻种。他弯腰抓起一把雪,将掌心的血污洗去,然后从怀中掏出那袋耐寒稻种,撒在结冰的河面上。

“等开春化冻,这里或许能长出新的稻穗。”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对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许愿。

石天突然指着西方的天空,那里正升起一轮满月。月光下,草原上的篝火连成一片,如同无数颗跳动的心脏。

“你看,各部落的援军来了。” 石天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乌兰部落的牦牛群正在渡河,巴林部的驼队也带着粮草赶来了。”

阿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眶突然有些发热。那些曾经互相攻伐的部落,此刻正举着相同的旗帜并肩作战。他想起三年前成立联盟时,在敖包前立下的誓言 —— 要让草原上的每颗星辰,都见证他们的团结。

“该回家了。” 阿木将长矛插进雪地里,枪尖上的血珠迅速凝结成冰,“春天快到了,得赶在化冻前修好水渠。”

当他们的队伍踏上归途时,雪地里留下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最前面的那串脚印格外清晰,那是阿木的羊皮靴踩出的痕迹,坚定而沉稳,如同他正在开创的未来。

在遥远的南方城邦,商队首领正将草原联盟的消息写进信里。而在更遥远的东方海疆,一艘挂着陌生旗帜的商船正劈波斩浪,向着这片大陆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