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北欧白狐(2 / 2)

她的话语直接点破了佐娅的身份和遭遇,语气中带着一种善意的、同病相怜般的安慰。

佐娅心中的警惕并未消除,她蓝色的眼眸锐利地审视着对方:

“你是谁?我收到的指令是单线联系。”

安妮理解地点点头,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左手,露出手腕上一只看起来像是普通智能手表的设备。

她的手指在表盘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轻轻按了一下,表盘屏幕瞬间亮起,投射出一片幽蓝色的、不断变幻着复杂密码的光晕。

同时,她示意佐娅激活自己的加密终端。

佐娅犹豫了一下,还是操作了藏在袖口里的控制器。

瞬间,她的眼镜片上,以及安妮的手表投射出的光晕中,同时跳出了一个经过多重加密验证的、不断滚动的识别码和GtI内部的安全认证标识!

频道接通了!

这是GtI情报处最高级别的点对点加密确认方式,几乎无法伪造!

“代号‘乌尔皮娅’。”

安妮·霍尔森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入佐娅的耳中,避免了任何被窃听的可能,“隶属GtI情报处西南亚司,驻白沙瓦站。公开身份如你所见,挪威驻白沙瓦领事馆文化与商务副专员。安妮·霍尔森是我的真名,有时候,最明显的伪装反而最安全。阿拉木图的特工人员们截获了你被驱逐的信息,判断你会来伊斯兰堡,所以通知我接手。”

真名活动?!

佐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情报界,使用真名进行活动是极其罕见且危险的行为,这需要极大的勇气、顶尖的伪装技巧以及背后强大的支持系统。

这位看起来温柔知性的年轻女外交官,显然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佐娅·庞琴科娃。代号……蛊。”

佐娅也通过加密频道回应,语气稍稍缓和,“谢谢你刚才解围。”

“举手之劳。”

安妮笑了笑,灰色眼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深邃而灵动,“而且,我们也不算完全陌生,不是吗?庞琴科娃上尉?”

佐娅微微一怔。

安妮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追忆:

“2036年12月,科尔松包围圈。冰天雪地,地狱一样的战场。我当时还是个刚上前线没多久的新兵蛋子,差点和骇爪一起,被哈夫克特种兵端掉。是你带着其他特战干员们,像砍瓜切菜一样把那帮混蛋给解决了。我记得你当时……嗯,脾气可比现在火爆多了。”

那段冰封的记忆碎片瞬间被唤醒!

佐娅想起来了!

那个在破败野战医院里,吓得脸色发白却还坚持和骇爪共同行动、被她吼了之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的年轻女狙击手!

那个……

好像确实是北欧面孔的女孩子!

“是你?!”

佐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当年的新兵狙击手,如今竟然成了GtI潜伏在巴基斯坦的高级特工?

这变化也太大了!

“看来你想起来了。”

安妮莞尔一笑,那笑容冲淡了车厢内紧张的气氛,“那时候真是吓坏了,也多亏了你们。没想到时隔一年多,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她的语气有些感慨,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重新变得专业起来。

然而,这种专业中,似乎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让佐娅有些意外的动作——

她优雅地俯身,从副驾驶座位下的一个隐蔽储物格里,取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小巧精致的女士手袋。

然而,她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的却不是化妆品,而是一把保养得极好、闪烁着幽蓝冷光的手枪。

安妮的动作熟练而自然,丝毫看不出紧张,仿佛只是拿出了一件普通的随身物品。

她退出弹匣,检查了一下里面压得满满的9帕拉贝鲁姆子弹,然后又“咔嚓”一声将弹匣推回,右手拇指灵巧地向下一按,打开了保险机构。

金属机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与她优雅知性的外交官形象形成了极其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反差!

“你这是……”

佐娅微微挑眉。

“例行检查,习惯就好。在这里,随时都可能用上。”

安妮的语气很平淡,但那双雾灰色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怨怒。

她将上了膛、开了保险的手枪就那么随意地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后用那双刚刚操作过致命武器的手,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套裙裙摆。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伊斯兰堡迷离的夜色,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抱怨,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同类:

“你知道吗,庞琴科娃上尉,自从今年二月份,哈夫克那群疯狗在黑山搞出那个该死的‘洛夫琴之怒’行动之后,我们这些在外面干活的人,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洛夫琴之怒”……

佐娅当然知道。

那场哈夫克精心策划的大规模跨海两栖突袭,利用恶劣天气和GtI巴尔干战区指挥系统的瞬间混乱,以惊人的速度和残忍的效率,几乎全歼了GtI部署在黑山地区的第20集团军,彻底撕开了GtI在亚得里亚海沿岸的防线,导致整个巴尔干战区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那是GtI自开战以来遭受的最惨痛的失败之一。

安妮继续说道,语气越发激动:

“仗打输了,上面那帮老爷们不想着怎么检讨自己的战略失误和情报失察,反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开始疯狂地怀疑一切!GtI参谋长联席会议下了死命令,要求全面审查所有情报渠道和特工活动!仿佛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叛徒或者无能之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委屈和愤懑:

“天知道!我在巴基斯坦,在白沙瓦!我收集的是关于哈夫克西南亚后勤通道、部落武装动向、还有他们和某些‘中立国’私下勾连的情报!巴尔干那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连黑山在哪个方向都快记不清了!结果呢?就因为我是情报处的,我也收到了内部通讯频道里那群官僚发出的、措辞严厉得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的质询函!要求我解释过去六个月经手的每一条信息源,每一个线人!甚至质疑我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黑山的攻击!上帝!他们以为我是能未卜先知的女巫吗?!”

她越说越气,甚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罕见的疲惫和脆弱:

“这段时间,整个情报处都人心惶惶,互相猜忌。做得多错得多,不做又不行。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佐娅静静地听着,她能理解安妮的怨气。

官僚体系的愚蠢和失败后寻找替罪羊的行为,在哪里都一样。

她自己就对GtI内部那些繁琐的文书和审查程序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