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沿分发点(多个):散布在各个连级部队所在的战术方向上。由更灵活、更适合复杂地形的直-20通用直升机,从主接收站装载物资后,进行“最后一公里”的精确投送,将急需的补给直接送到分散在各个山头的GTI战斗小组手中。
米-8/17主要负责执行相对安全航线上的常规补给任务,以及在己方争取到有限制空权的短暂时间窗口内,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轮换或重型装备运输。
而直-20则承担着最关键、最危险、最复杂的任务,是维系这支孤军生命线的真正纽带。
参观结束时,夜幕已然降临。希洛夫旅长将他们送到了其中一处隐蔽的LZ——
一段位于两座小山之间的、经过平整的碎石地,周围布满了伪装网和警戒哨。
一架GTI的米-17直升机(米-8的改进型)已经旋翼慢车等待,其庞大的身躯在夜色中像一个蛰伏的巨兽。
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直升机将会把你们送回莫斯塔尔。”
旅长与他们逐一握手,他的手粗糙而有力,“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祝你们归途平安。”
露娜最后与希洛夫旅长用力地握了握手,旅长粗糙的手掌和坚定的眼神传递着无需言说的敬意与告别。
她转身,带领着深蓝、蜂医、乌鲁鲁和夜莺,依次登上了那架等待许久的米-17直升机。
机舱内弥漫着浓烈的燃油味和金属的气息。
他们找到座位,拉下厚重的安全带,咔哒一声扣紧,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
舱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空气被隔绝。
随即,飞行员发出准备起飞的指令。
米-17顶部巨大的涡轴发动机开始加大功率,发出越来越尖锐的嘶鸣,很快便转化为震耳欲聋的、持续不断的巨大轰鸣声,这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机舱,如同实质般压迫着耳膜,淹没了所有其他细微的声响,甚至连彼此间的呼吸都难以听清。
庞大的直升机机身开始剧烈地颤抖、共鸣,仿佛一头被唤醒的钢铁巨兽,每一颗铆钉、每一块蒙皮都在高频振动中呻吟。
接着,一阵明显的超重感传来,直升机笨拙地、却又不可阻挡地拔地而起,离开佩列沙茨半岛那片充满顽强生命力的残破土地,迅速融入漆黑冰冷的夜空。
然而,归途绝非坦途。
为了最大限度规避哈夫克可能部署在沿海地区的远程对空监视雷达以及游弋在远海的“安德烈亚·多里亚”号驱逐舰上强大的EMPAR相控阵雷达的探测,更是为了避开其“紫菀”防空导弹的威胁射界,直升机并没有选择返回莫斯塔尔最短的直线航线。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紧贴着达尔马提亚海岸线崎岖陡峭山地地形的、极度危险的超低空突防路线。
这是一段足以让最老练的特种兵也神经紧绷、手心冒汗的旅程。
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凭借前视红外夜视系统(FLIR)和地形跟踪雷达,操纵着庞大的直升机,如同在进行一场死亡芭蕾。
直升机紧贴着黑沉沉的山脊线飞行,有时甚至能感觉到主旋翼刮起的猛烈气流吹动下方漆黑森林的树梢,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声。
强烈的、不可预测的山风切变(尤其是从海面吹向陆地的夜风遇到山脉抬升时)如同无形的巨拳,时不时狠狠砸在直升机上,让这重达十余吨的庞然大物剧烈地颠簸、倾斜,失重感频频传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控制,被黑暗吞噬。
有几次,机载雷达告警接收机(RWR)突然发出短暂而急促的蜂鸣,提示某个方向有间歇性的可疑雷达波束扫描(可能是幸存的哈夫克前沿观察哨的便携雷达)。
飞行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进行急促的战术规避动作——
直升机猛地压坡度转弯,或者全力爬升,机身发出令人牙酸的结构应力声响,舱内所有没有固定好的物品,包括一些备用零件和补给箱,哗啦啦地滑得到处都是,队员们只能死死抓住身旁的固定环。
最惊险的一次发生在飞越一道深邃的沿海峡谷时。
一股极其强烈且混乱的下降气流(可能是冷空气在峡谷中加速形成的风洞效应)猛地将直升机向下拉扯,高度表指针疯狂旋转下跌,失重感变得异常恐怖。
刺耳的近地警报瞬间凄厉地响彻驾驶舱和乘客舱,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
“拉起来!拉起来!”
副驾驶惊恐地大喊。
正前方,一道黑黢黢的山脊轮廓在夜视仪中急速放大,仿佛一堵死亡的墙壁。
飞行员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猛拉操纵杆,同时将发动机功率推到极限。
涡轴发动机发出近乎撕裂般的痛苦咆哮,巨大的过载将所有人死死压在座位上。
直升机艰难地抬起头,终于在眼看就要撞上山脊的最后一刻,堪堪擦着那些在狂风中被吹得疯狂摇摆的树梢掠过,甚至能听到枝叶刮擦艇底装甲板的可怕声响!
机舱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警报声和每个人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直到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莫斯塔尔城郊那些零星却无比熟悉的、严格按照灯火管制条例运行的稀疏灯光,以及GTI控制区那相对严密的、由雷达和防空导弹阵地构成的、令人心安的火力网标识,机舱内所有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松弛下来,几乎能听到集体吁出那口憋了许久的长气。
经过漫长而煎熬的飞行,米-17直升机最终稳稳地降落在莫斯塔尔主要基地的编号07的停机坪上。
旋翼缓缓降低转速,轰鸣声逐渐减弱。
舱门被地勤人员从外面拉开,熟悉而又带着一丝陌生感的空气涌了进来——
这里依旧弥漫着航空燃油、硝烟末梢和紧张战备的气息,但相比佩列沙茨半岛那无处不在的死亡压迫感和杜布罗夫尼克城内扭曲的繁华,这里更多了一份相对稳定和后方的秩序感。
他们终于回来了。
从亚得里亚海深处那艘被他们夺取又亲手葬送的钢铁巨兽,到杜布罗夫尼克城内穿着敌服、与死神共舞的死亡漫步,再到佩列沙茨半岛残垣断壁间见证的顽强生命力,最终,他们回到了这座仍在战斗后艰难重建、却代表着休整、希望和GTI战争机器核心的城市。
脚步沉重地踏上莫斯塔尔坚实(尽管也可能有弹坑)的土地,双腿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之前的战斗而有些发软。
他们回首望去,那架送他们回来的米-17直升机已经再次启动,巨大的旋翼重新开始加速,很快便拔地而起,融入了依旧漆黑的夜色之中,它将继续它的使命,向前线输送物资,或运回伤员,永无止境。
而他们的这次传奇征途,在此刻,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疲惫的身体渴望休息,但经历的一切已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这只是一个逗号,短暂的休整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下一次未知的、必然同样危险的任务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