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月,她这手笔太大了!
李十月这是几乎要掏空严九娘作为“严先生”名下管理的大部分运力!
若是寻常时节,这等要求严九娘绝不会答应!
海船就是商家的命脉,停航一月的损失无可估量。
但......严九娘的目光再次扫过信纸,也扫过窗外看似繁华却暗流汹涌的扬州城。
其实,最近并不仅仅是“永宁”号被劫,她手底下的“广顺”号在从江南东道的福州回返的路上,也被倭寇抢了一把。
只不过,“广顺”号是在近海航行,遇到倭寇后,那些倭寇也就只抢了些货,就跑了。
“广顺”号,和随船的大多人就还是平安的回到了江南来。
但,照目前这般形势,若是对倭寇不管不顾,往后倭寇必定会扩大劫掠范围,那她手底下的商船就都有被劫掠的风险在了。
想到这里,严九娘她起身走到书柜的暗格,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出来。
木匣之中那都是被她安排在大隆各地粮行的管事们送来的急报。
最近,大隆各地的情况比她在之前给李十月所写的回信中提到的还要严峻。
不仅仅是大隆各州府各地的粮价飞涨那么简单;
而是从京都那白热化的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争夺中,大隆沿着运河的漕运就也已有阻滞的迹象出现了。
随着粮队传递回来的消息来看,已有乱民冲击漕粮!
同时,大隆南方的几大产粮区,因去岁到今春的持续干旱,秋收几乎注定大幅减产,且是比前两年的减产幅度还要更高!
各地州府已开始暗中限制粮食出境;
市面上瞧着还好,但其实暗地里流民渐多,械斗抢粮事件时有发生,官仓储备却日益空虚......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严九娘她知道,乱世将至,什么生意都比不上手里有粮有兵来得实在。
李十月她在信中所展现出的魄力、眼光以及那股锐意进取的杀气,让严九娘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投资李十月,或许比守着这些随时都可能被乱世洪流冲垮的船队要更有价值。
而且,刘潭那边儿,严九娘也不是没有去信;
只是,刘潭因着军中事务,以及蒋慧君那边儿一直要求请立世子的事儿,他只一味的和严九娘说——你看着办,若是不行,就撤下一些船来。
严九娘也懂得刘潭的处境,刘潭是觉得沿海事务先不必管;
待得他处理好了军中那些想要拥立世子的人,搞好了内部的权力斗争,得出空来了,再好好找倭寇算账。
但是!
时间不等人啊!
刘潭他身在金州,重兵在旁,他可以心安;
可沿海居住的百姓呢?
还有他们这些靠海搞船运贸易的商户呢?
是,作为严先生,她就是真的停下这一季的航运,那也是不愁吃饭的;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把手底下的人手都往内陆送进商队就是了。
她和她手底下的人,怎的那都是有一口饭可以吃的。
可靠着她的船队吃饭的那些沿海百姓,怎么活?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事儿,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说说就行的。
严九娘看着桌上那张李十月派金雕送来的密信。
干了!
这有什么不敢干的?
就是干了!
更何况,李十月承诺支付高昂的租金,并以未来的海盐优先供应权作为抵押,向严九娘租借她手中的海船。
海盐,这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不论是平时,还是战时,这都是好东西!
严九娘她不再犹豫,她铺开信纸,坐在桌前,提笔开始给李十月写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