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禁军统领实则就是相当于“九门提督”,手握京畿防务大权。
非帝王绝对心腹不能担任。
侯寿重重抚胸:“臣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让龙城和大明府有半分闪失。”
李骁微微点头,话锋再转:“京畿防卫,责任重大。”
“令骁骑营协同禁军统领府守卫京畿。”
“令李书荣担任骁骑营统领,正三品武官衔。”
“另从第一镇挑选两千精锐,组建护军营,命杨守敬为统领,正三品武官衔。”
伴随着李骁的话音落下,又有两名武将出列领命。
正是以骁勇著称的杨守敬和身穿黑色布面甲的李书荣。
禁军、骁骑营、护军营三足鼎立,彼此互不统属,皆对帝王直接负责。
如此布局,既避免了兵权旁落,又能相互制衡,即便是瘦猴这样的发小,也无法独掌京畿军权。
而且等到东征金国结束,李骁还会再从全国军中挑选精锐,组建前锋营,共同防守京畿。
此时日头已升至中天,李骁命人准备了羊肉汤面,和众臣们直接在大殿上一起吃了顿午饭。
下午,朝会再度开启。
李骁坐在龙椅上,神色重归肃穆:“中央事了,该论地方。”
“之前,诸位想必也都听说过,朕准备将金州、大漠州合并,设直隶省,为天下州省之首。”
话音落下,众臣们微微点头。
这件事情不是秘密,两州合并的事宜早就开始进行了。
金州虽然是帝都,但地理位置偏北,以草原山地为主,以骑兵勇猛著称。
而大漠经济更加繁华,耕地面积更大,能养活的人口更多。
两州合并,能让大明形成一个更加强大的腹地基本盘。
更重要的是,为日后的迁都大明府做准备。
李骁展开舆图,手指划过北疆大片疆域:“直隶省囊括大半个北疆,含整个金山及以北之地。”
“既是我大明龙兴之地,又是铁矿、盐场密布的富庶之地,此地乃大明核心之地,必须全力整合。”
他顿了顿,抛出更重磅的消息:“直隶省权责重大,为天下诸州之首。”
“朕决定,提升直隶巡抚授正二品,与八部尚书平级,按察使为从二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其他州省巡抚为从二品,按察使正三品,而直隶则是直接高了一级。
而且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实权远超朝堂官员,这样的位置简直是泼天的富贵。
不少地方巡抚出身的官员眼中都冒出精光,韩久光更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杆,面露希冀。
他弟弟韩玖远已经成为了户部尚书,那么他就绝不可能留在朝堂任职,必然外放。
而纵观天下各州省,还有比直隶更好的地方吗?
而且这可是正二品啊,地位更高。
李骁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朕决定,直隶巡抚一职,由西海巡抚秦春生调任。”
“秦春生?”
“是陛下的亲舅舅。”
韩久光的心猛地一沉,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百官也纷纷恍然,秦春生虽是外戚,却非庸碌之辈。
此前在军中担任万户,与赵大刀相当,后来两人一个成了阴山巡抚,一个成了西海巡抚,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更是大明外戚的代表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是李骁的亲舅舅,天然的利益同盟。
很快,秦春生缓步出列,他面容儒雅,举止沉稳,走到殿中躬身行礼:“臣秦春生,谢陛下隆恩。”
李骁望着这位舅舅,语气郑重:“直隶是京畿腹地,关乎王朝根基。”
“朕知你在西海治理有方,今委以此任,望你整合金州、大漠资源,安抚民生,将直隶打造成大明的稳固后方。”
秦春生再度叩首,声音沉稳有力:“臣蒙陛下信任,敢不尽心竭力。”
“直隶之地,臣定当劝课农桑、整饬吏治、发展工商,让北疆百姓安居乐业,为大明守住这龙兴之地,不负陛下重托。”
伴随着此次朝会的结束,各项工作都在紧张忙碌的开展起来。
而大明建国、建元武泰的消息如插上了翅膀,沿着刚修缮的驿道,向着天下各州飞速蔓延。
漠北,寒风卷着雪沫子掠过,百户周满仓勒住马缰时,毡帽上已积了层白霜。
他身后跟着五名挎刀亲兵,回到自己的帐篷之后,暖暖身子,恢复过来之后便让人统治所有都尉、什户过来开会。
“都出来,开会了,千户所传大消息。”
周满仓的吆喝声穿透风雪,钻进一个个半埋在地下的地窝子。
百户所里的人,大多是三年前从灵州迁来的汉民,脸上还带着岁月刻下的沟壑,眼神却比在故土时亮了许多。
“周百户,可是过冬的炭又要运来了?”有人搓着手笑问。
周满仓抬手压了压声,目光扫过攒动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比买炭要紧十倍。”
“大王在龙城称帝了,国号大明,年号武泰,以后咱们都是大明的百姓了。”
“称帝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作为都尉的王老汉张大了嘴巴:“老天爷啊!”
“大王真的当皇帝了啊,真是太好了。”
当年在灵州做佃农时,王老汉连糠麸都吃不饱,官府的苛捐杂税能把骨头都榨出油来。
如今他家租了三十亩草场,去年赊欠的二十只母羊已经下了十七只羊羔,上个月刚还清欠款,兜里还攒了两枚银币。
他总是在说:“当年大王说‘来漠北有活干、有饭吃’,真没哄咱们。”
如今李骁当了皇帝,王老汉最激动了。
人群里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汉民百姓们高兴的相互讨论。
而那些原本就生活在漠北的牧民们,脸上却没有汉民那般激动,反而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敬畏。
“是呼腾格里古尔汗。”
老牧民巴图摸着胸前的狼牙项链,用生硬的汉话对身旁的儿子说:“他是长生天派来的可汗,现在成了皇帝,是草原和汉人的共主。”
在他们心中,“腾格里古尔汗”的称谓远比“皇帝”更重,那是对神明般统治者的最高尊崇。
与漠北的寒风不同,咸阳城的午后还带着几分暖意。
府衙前的鼓楼上,鼓手连击三通鼓,典吏张仲文站在高台上,展开明黄的告示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立国大明,建元武泰……”
消息像水波般从鼓楼扩散开去。
西大街的绸缎庄前,掌柜赵世昌正给客人量布,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手里的软尺“啪嗒”掉在地上:“真成了,以后咱们就是大明的商户了。”
他早年在金国治下做买卖,三番五次被税吏盘剥,去年大明拿下关中后,不仅规范了商税,还要求商户自由登记户籍,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东躲西藏。
隔壁粮店老板探出头笑喊,“大明的天下稳了,生意肯定越来越好做。”
几个妇人抱着孩子站在街角,却是担忧。
“建国是好事,可要是打大仗可怎么办?”
一个妇人忧心忡忡:“我家男人刚在驿站找了活,可不能出事啊。”
这里离金国边界不过百余里,上个月还传来小股金兵袭扰的消息,就连街头妇人都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跟金国再打一场大仗。
可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一阵少年人的呼喊盖了过去。
“英雄榜又出新的了,去看看啊!”
十几个半大孩子在街上奔跑,脸上满是兴奋。
自从大明拿下关中,府衙每月都要张贴“战斗英雄榜”。
谁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赏银千两、升千户。
谁在漠北击退了金兵探骑,赐羊五十只。
这些故事早已成了年轻人最热衷的谈资。
“我要去参军。”
十六岁的王虎攥紧拳头,盯着榜文上“张大胆单骑冲阵”的故事,眼睛发亮。
“等立了功,就让我娘住砖瓦房。”
旁边几个少年纷纷附和,连声道:“一起去,功名马上取。”
喧闹声中,南街杂货铺的掌柜李默悄悄拉上了半扇门板。
作为金国安插在咸阳的细作,他每月都要通过密信向中都传递消息。
可刚才听着街上的欢呼,看着那些为参军热血沸腾的少年,李默只觉得喉咙发堵。
他来咸阳三年,亲眼看着残破的城墙被修补一新,看着官府组织流民开垦荒地,看着商户们不用再向税吏行贿。
大明的强大不是靠吹嘘,是刻在市井的烟火里的。
“金国能打得过大明吗?”这个问题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他亲眼看见大明的粮车络绎不绝地运往边境,每辆车上都插着“军粮专用”的木牌。
昨天去府衙附近打探,又撞见新上任的税吏在核对账簿,连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朝廷,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
“掌柜的,打罐油。”客人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默勉强挤出笑容,开始干活。
家人还在中都,他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