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如晦也慢慢应道:“亦好。”
杜玄龄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沉声答应。
接过了由常涂送来的折子。
那是一份来自西南的奏折,边军驻地遭遇连日暴雨,请求朝廷拨粮十万石。
按惯例,若是赶上灾情,兵部多半会推给户部。
而户部又要盘点库存,吏部要核算开支。
三衙六部你推我搡,一来一回,少说半个月才能定下来。
可赢丽质的批复,却称得上简明扼要。
“西南雨情,确实凶险,可按旧制调粮十万石,由吏部照拨,限旬日内运抵边军。”
短短数语,直中要害。
既承认了灾情,给出了拨粮数量,又限定了时限,避免各衙门推诿。
最关键的,是按旧制三字。
既遵循成例,不越规矩,又堵死了别的臣子借机讨价还价的口子。
三阁老看罢,心中都不约而同一动。
张子房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几,暗暗点头。
房如晦目光闪烁,心中虽谨慎,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批折子,断得极好。
而杜玄龄本来抱着挑刺的心思,眼珠子盯着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挑出毛病来。
只好点头道:“言简意赅,措辞中正,不失为好批。”
张子房抚须微笑:“嗯,未见优柔。”
这一份,不错。
于是三阁老齐齐点头,看向下一份奏章。
而第二份,是关于东南盐税的奏折。
户部上报,因海运不畅,盐价大涨,请求朝廷特许增税。
而赢丽质的批复,是:“盐价既涨,百姓负担已重,不可再增税。可改由工部督造运船,择能者领之,以蓝田造船法为式,旬月可成。”
三阁老看完,心头又是一凛。
因为这不仅是驳回了户部的奏请,更是提出了替代方案。
盐税不增,百姓得以安稳。
船只自造,运输得以解决。
既有仁政,又不失实用。
而且,她批得还十分干脆,完全没有拖泥带水,更没有一点稚嫩的痕迹。
第三份,第四份,第五份……
速度不紧不慢。
奏折一份份被传阅过去。
而三阁老挨个看完,每个人脸上,都不禁露出几分异色。
因为赢丽质每封折子都批的很简短。
最短的,不过寥寥十几个字。
然而这批语,虽然看似简单,却往往能切中要害。
不仅懂得如何权衡,更懂得如何取舍。
既能看见百姓疾苦,又能把握制度规矩。
既能拿出务实的对策,又不越过法度的界限。
而三阁老跟着看了一会儿,不自觉互相打了个眼色。
每个人,眼中都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赢丽质表现出的这股气象,竟然颇像年轻时的赢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