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两个人走的时候说,明天早上,等他们嘴里的吴哥收了钱,就放自己走。可是,远在几百里之外父母,能在他们规定的时间内赶来吗?自己已经饿了半天,要是明天早上父母赶不来,自己还要继续挨饿不说,不知道那个年轻人会怎样对待自己。今天是看在能收到钱的份儿上,还对昏迷不醒的自己又打又骂,要是明天收不到钱,他们一气之下会不会撕票。把自己杀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屋里,然后拖到山上,悄悄地埋掉。等有人发现时,自己已经是一堆白骨,连自己姓氏名谁都无人知道。
想到这里,三姑不禁流下了眼泪,嘴里塞着毛巾,哭不出声音。哼哼着呜咽着,一股一股的气流,顶的她的嗓子一颤一颤的。哭了一会,她又停止了哭泣,这样哭下去,自己等不到爹娘来救,就因为哭,耗尽体力晕了过去。三姑使劲儿低下头,试图用自己肩膀去蹭自己脸上的眼泪,肩膀没有蹭到脸。却因为身体剧烈挣扎,她的手碰到了一截绳子头,就是绑着她胳膊的绳子头。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绑她的时候,绑的是死结还是活结。但是绳子头既然到了她的手里,她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总要试一试。万一要是活结,她的手就解放了,至少能挠一挠被蚊子咬的浑身发痒身体。
三姑手里捏着绳头,把它一点儿一点儿的拉紧,当绳头拉不动的时候,她就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因为她知道,这种粗麻绳又硬又直,活结就不用说了,就是死结,这样拉过来拉过去,几次三番之后,死结也能松动,费点力气也能解开。几次拉扯之后,绳结都丝毫未动,就在她以为那个结是死结的时候,嘣的一声,绳结被拉开了。三姑心里一阵欣喜,解开了一个结,剩下的那个就好说了。只要她一直拉着绳头,松一下紧一下,剩下的那个结,早晚能拉开。
在三姑不懈的努力下,两层绳结终于被解开,活动了几下手腕,绳子就完全松开了。松开了绳子,三姑也顾不得疼痛发麻的手腕,就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抓挠了起来。直到把被蚊子咬到的地方都挠了个遍,挠的都破了皮,她才停了手。
在屋里转了一圈,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胳膊腿,寻找逃出去的出口。屋门被锁了,在里面打不开,要是想从门口出去,就得把门搭吊(旧时农村房子锁门的东西,另一边连着锁子鼻)晃下来。在那个年轻人锁门的时候,三姑眯着眼看到了,这个屋子的门搭吊是铸铁的,另一边的锁鼻应该也是铸铁的。要想把铸铁的门搭吊和锁子鼻晃下来,恐怕还没有晃下来,就惊得周围的人都听见动静找过来。
门口出不去,三姑看向了门口斜对面的窗口,窗口也是老式的,不过一尺半见方。幸亏窗户上的窗棂年久失修,已经腐败的只剩下一点点的木头碴子,看上去不用用力,只要用手轻轻一掰,就会土崩瓦解。
可是窗口太高,三姑踮着脚尖,才能够到窗台的边缘。不过,这些并不能难倒三姑,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就退到门口,向前跑了两步后,助跑起跳,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攀上了窗台。接着,双臂一用力,一个引体向上,就坐在了窗台上。
三姑坐在窗台上,抬眼四望,月色溶溶的原野上,只有这一间屋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夜色里。在房子西北的位置,黑越越的一片模糊的剪影,不知道是树林还是村庄。三姑也顾不上细看,从窗台上跳下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向远离那片阴影方向走去。虽然不知道方向对不对,三姑潜意识里觉得,那对父子应该就是住在这儿附近。只要远离这里,远离那对父子,她的安全系数就会高一些。
走了没一会儿,三姑就觉得双腿发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虚汗也冒了出来。凭着感觉,现在也有夜里十一二点了,从中午十一点半吃的午饭,在游乐园早就吐掉了。从吃了早饭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快二十个小时了,她可以说是水米未进。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四周看不到村庄,更不用说店铺了。虽然知道,黑越越的有阴影的地方,应该就是村庄。可是经历了今天白天的事情,就是看见村子,三姑也不敢贸然敲门讨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