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 第三十六章 虽识贼计中贼伏

第三十六章 虽识贼计中贼伏(1 / 2)

夜幕低垂,宛丘城北,蔡水北岸的高延霸大营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接到李善道军令后,高延霸不敢怠慢,当即下令全军加紧备战,同时派出比平日多出数倍的斥候,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向对岸宛丘城西、城东、城南等各处的孟让、裴仁基部营垒。

却黑社、房献伯、杨仲达、杨士林、田瓒等部的部曲,虽然在太康的高延霸反击一战中,黑社等各部主将大多或战死,或被擒,然他们的部曲仍都被孟让扣留,并未放还本郡。尽管这些各营的逃兵日渐增多,剩下的兵力还约有万余。裴、孟诸营,现共三大片营区。裴仁基部一处,在宛丘城东,孟让部一处,在宛丘城西,余下的这诸郡联兵诸部在宛丘城南。

斥候每两个时辰便有一拨回报。

城南那些人心惶惶的郡兵联营,死气沉沉,并无异动。

城东裴仁基的营地最小,经过汝水惨败,兵力大损,更是安静得出奇。

唯独城西孟让部的几个营地,隐隐传来人马调动、金铁交鸣之声,似乎在加紧准备着什么,是备战,还是为撤退做准备?斥候不敢妄报。

不过高延霸心中已经有数。

下达了备战的军令之后,他一夜未眠,顶盔掼甲,亲自巡视各部,检查战备,督促将士擦拭铠甲、打磨兵器,试拉弓弦、备足箭矢。

次日上午,又有斥候飞马来报。

约有十余骑从城东裴仁基营中出来,驰入了城西的孟让大营。

高延霸闻报,立刻大步登上营中最高的一座望楼。

晨雾尚未散尽,他手搭凉棚,极力向西南眺望。

他的大营扎在蔡水北岸,与孟让营相隔一二十里,中间隔着蔡水河道和初春荒芜的旷野、寥落的村落、处处的林木,视线尽头,只有些模糊的营寨轮廓影子,具体情形无法看清。

许敬宗跟在他身边,顶着两个黑眼圈,猜测说道:“大将军,从裴营去孟营的,莫不是裴仁基本人?昨夜孟营连夜整军,动静不小,他两人到底是何打算?”

高延霸说道:“大王神机妙算,昨日下给俺的军令中已经明示,料定一闻单雄信大败,李密十之八九就会撤兵管城,而裴仁基、孟让为其大将,李密不会置之不管,则又必在李密撤兵管城之前,裴仁基、孟让会先从宛丘撤退。大王料敌从来无误!他俩还能有何打算?此若是裴仁基,必为商议撤兵之事!至於昨夜孟营整兵,也绝非是为出战,只能是在为逃跑做准备!”

却李善道下给高延霸、高曦的军令,正是与下给陈敬儿、杨善会、刘兰成的军令相似,也是指出单雄信一败,李密极有可能就会从管城撤兵,裴仁基、孟让都是李密帐下的大将,李密不会置之不管,因此在李密撤离管城前,裴、孟一定会先从宛丘撤兵,令高延霸、高曦时刻注意他两部动向,如果撤退,战机有利,就追击歼之。

许敬宗仍有疑虑,说道:“若真是撤退……”

“怎么?”

许敬宗说道:“昨夜诸斥候报,为何只有孟营有动静,裴营和城南那些郡兵营地却悄无声息?”

高延霸乜斜了他眼,呵呵笑道:“君亦聪明人,怎的这点玄虚都看不透?裴仁基现就剩三四千残兵败将,他就算整兵,又能有多大动静?不易被察觉,在情理中。而城南诸魏营,本非孟、裴嫡系,又俱淮阳或周边郡人,被孟让强留至此,早就归心似箭,谁还愿意跟着裴、孟西撤?裴、孟也许根本就没打算带上彼等,说不定连撤退的消息都瞒着彼辈,当然也没动静!”

许敬宗细想一下,确实在理,便紧忙送上恰到好处的奉承,说道:“大将军洞若观火,料敌如神,不愧是大王股肱之臣!大王将东南战局托付与大将军,实乃明见万里!”

拍高延霸马屁拍的久了,许敬宗已知其秉性,这几下马屁拍的又轻又软,恰是拍到了高延霸的心窝里。他抚须欢笑,却故作谦虚,摆手笑道:“大王自然是料敌如神,英明至极,对俺也自是信任的,但也不能说东南战局尽付与俺。这不是还有沐阳前来助俺么?”

既因身份与别将不同,本李善道爱奴,又自身也勇武,因汉军军中,方今虽战将如云,要说能使高延霸佩服、或者被他认为可与他平起平坐者,却委实不多。高曦亦元从宿将,兼有练兵之能,且从李善道征战以今,功勋素著,故却是这不多的被高延霸认可的几人之一。

许敬宗说道:“是、是,但左御卫大将军虽勇略兼备,毕竟新至,东南大局仍需仰仗大将军主持。”顿了下,话题扯回,问道,“大将军以为,若裴、孟果真欲撤,他俩会何时撤退?”

高延霸沉吟了下,说道:“这可就不好说了。然不管他们何时跑,咱们只管盯紧孟、裴两营就是。只要他们一动,俺就按大王军令,出兵追击!”

许敬宗深以为然,又应道:“是,是。”

说话间,斥候又来禀报,孟让营出了数骑,径往本营这厢驰来。

望楼上的诸将和许敬宗,闻报皆是讶然。

任恶头说道:“怪了!大将军不是说他们要撤么?怎么还派人来咱营?难不成撤退前,还要来打个招呼?”他话音才落,引得诸将一阵哄笑。

却高延霸太康逆击孟让、高曦汝水大败裴仁基这两场胜仗后,已将落马坡这场败仗的阴影,从诸将心头驱散,现又获知黄君汉、王君廓在西线大败单雄信,李密已势穷困蹙,诸将更是心情愉快。而又愉快的同时,毕竟落马坡一战,败得太惨,李法行阵亡,精锐死伤不少,任恶头当时要非高延霸救援,险些陷在战中,不免还是有对孟让等的怨恨之气。

故而两种情绪之下,任恶头乃有此近似解气之言。

高延霸微微皱眉,琢磨下,露出点智珠在握的笑容,说道:“这狗日的,必是欲来诓俺!”

任恶头问道:“大将军此话何意?”

高延霸大手一挥,说道:“走,随俺回帐,会会来者!”

众人便随高延霸下了望楼,回到中军大帐坐定。

不多时,辕门守将遣了军吏来报:孟让、裴仁基遣使者到了营外求见。

高延霸令道:“让他们进来!”报讯军令去后,他又喝令帐外亲兵,“都给俺打起精神,仪仗摆开,只等使者到来,好好给他们瞧瞧咱汉军的威风气象!”

又等了会儿,帐外传来通报声:“报大将军,魏军使者到!”

高延霸清了清嗓子,架出威严之状,令道:“带进来!”

帐帘掀开,帐下吏引着一人走入。

高延霸定睛一看,不由一怔,来人他竟认识,是王伯当的一个族弟,早年在瓦岗时有过数面之缘。原来是如前所述,孟让军中,孟让是总管,两个副将,一个王要汉,一个时德睿。这王要汉,便是王伯当的庶兄。因孟让军中,乃有王伯当的这个族弟,系是从在王要汉部中。

既是熟人,高延霸是个好脸面的,也就不太好装腔作势,就等他行过礼,放缓语气,问道:“贤弟怎的到此?”

来人恭敬地呈上一封文书,说道:“回禀将军,在下奉裴公、孟公之令,特来致书与将军。”